魏砚斜他一眼,后面的话沈瑜卿没听清,她将要迈一步,发现裙角被石头勾住,她弯下腰拽出裙角,刚要直起身时,眼前出现一双沾染些许泥土的革靴,再往上,是一双劲实的腿。
她僵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拽出裙角,拍拍手站起身,眼不避不躲地看向他。
他身量高,她要微微仰头,他低着头,眼里幽深。
“书信给你写好了,老东西看了不会把你怎么样。”他从怀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两人中间。
“说不定他看到写封信,还会对你感激涕零,多加赞赏。”
沈瑜卿听出最后的嘲讽,看他一眼,又低头。
他的手很大,很宽,五指修长有力,棱骨分明。
夹着那张薄薄的纸。
她记起来时皇帝召见她说的话,信不要,他只要见人。
半晌她没动,魏砚开始不耐,“怎么,还不行?”
沈瑜卿想当然不行,皇帝是要他回京。可看现在这样,要他回京比登天都难。
“不行。”沈瑜卿眼抬起,望他,“我要留下。”
魏砚盯着她,嘴角咧开一道弧度,这笑让沈瑜卿熟悉,和昨晚一模一样。
她胸脯好像又疼了。
“难不成你真的想让我一直像昨晚那样对你?”
沈瑜卿眉心突突跳,耳根倏的涨红,“没有!”
魏砚的笑敛下,声音发沉,“没有最好。”
“淮安王府不留上京的女人。”
他压低的眉峰,迫人的气势让沈瑜卿顿时又委屈又气愤,胸脯隐隐作痛,她嘴角微扯,眸中含有亮光,“王爷再怎么吓我都没用,我不会走。”
被她咬下的唇发红,娇艳欲滴,如水含情。白嫩的脸涨热,更加明艳多姿。
魏砚看着她的脸,指腹撵了撵,仿佛捏的不是信纸,而是昨夜的白皙绵软。
他怎么不知道上京送来的女人这般难缠。
沈瑜卿注意到他的动作,像是想到什么,脸愈发的烫红,哼出一声,毫不留情的斥他,“王爷这般瞧不起上京,自己还不是轻度浪荡,连纨绔子弟都不如!”
她的脸太红,眸子被气得云雾,如了了水波。
魏砚明白她说得是什么,见她这副模样,忽而又觉得好笑,摸摸鼻骨,没甚诚意说了一句,“是我冒犯,行了?”
第3章 .得罪唇上仿佛还有方才余下的温软。
实则昨夜之事也不全怪魏砚,他原想拎她的胳膊,哪知她却突然错身手臂一动,魏砚来不及收手就抓错了位置。
沈瑜卿自是明白,如果她不拿袖中的毒药,也不会出这桩尴尬的事。可他后来将她压着,必是有意为之。
而且……
沈瑜卿气闷地看他。
他说得散漫,好像觉得她小题大做。
虽然即便他不道歉沈瑜卿也奈何不了他,这毕竟是他的地盘。
“王爷。”柳先栗含笑走过。
魏砚又看她一眼,收了信,抬步站到离她远的地方。
沈瑜卿心里嘁一声,昨夜也不知是谁对她用那么下流手段的,现在倒是知道避讳。
“后日小女出嫁,王爷不妨多留几日再回上郡。”柳先栗笑呵呵地捋着胡须。
魏砚拍掉肩上落的灰,“军中急务,不便多留。柳刺史嫁女,本王自当厚礼相赠。”
柳先栗也没在意,笑着应声。
沈瑜卿眼瞄向那人,这才注意到他胡服染了血,眼沉着,确有急事的模样。那他现在还在这,难不成是为了等她给那封信?
“听闻殷军师病症尚未痊愈,正巧下官这个侄女略通医理,不如王爷将她一同带回去,说不定还能解了王爷的心病。”柳先栗又道。
沈瑜卿惊诧了下,见他冲自己示意,不情不愿地看向魏砚,“略通。”
柳先栗笑赞,“王爷可不要小瞧了下官这个侄女。她于药草天分极高,就连当今宫中太医都比不过她的医术。”
魏砚挑挑眉,似是不信。
“行乙,王爷可知道这个医者的名号?”柳先栗又道。
这次魏砚才开始正色,看向沈瑜卿,“是你?”
沈瑜卿拢拢外氅,并没答他的话,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他。
柳先栗离开上京时,见过这个侄女几面,从小上树爬墙,什么都敢做。又是他世兄的掌中宝,娇惯长大,数年不见,想不到性子还是这样。
他暗中看看魏砚,幽幽慨叹,真不知这二人在一起会如何。
好一会儿,沈瑜卿才似是勉为其难地看他,挂起笑,“是我。”
魏砚手摸了下刀鞘,嘴角扯了扯,有些好笑,他找了这么久的人都没结果,不成想就在眼前。
“跟我去一趟上郡。”
沈瑜卿眼撇到一旁,“王爷想让我去就去?那我现在偏不想去了。”
说完,她转身朝柳先栗屈膝告辞,便出了院子。
“王爷莫怪,绾绾是被我那世兄宠坏了,性子难免娇纵些。但平常不是这样,这次也不知怎的了。”柳先栗解释道。
魏砚似笑非笑地摆手,“无妨,是我得罪了她。”
还得罪得狠了。
……
沈瑜卿回屋翻了会儿医书,绿荷在外叩门,膳厅已摆好饭食,请她过去用饭。
她望了眼天,手指叩着桌案,过了会儿才起身,“去告诉柳伯伯,说连日赶路疲累,我已经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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