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又喊了几声,那人没有一丝反应,她伸手在他鼻下一探,还有气息,还好还好,只是昏过去了,顾念咬咬牙,将人背到自己的背上,意外地,这人非常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骨头在硌着她。
随手捡了一根粗一点的树枝当拐杖,顾念背着人,一步步地朝山下走去。
——
顾念走后,姚柔的酒意便散得无影无踪了,她后悔得要命,这大晚上的,一个姑娘上山多危险,她只好敲响了何家的门。
见了何婶子,姚柔忍不住哭了起来,“念儿……念儿她……”
何婶子心头一跳,“顾念怎么了?”
“念儿她上山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何婶子当即扶她坐下,让她慢慢说。
听完后,何婶子安慰她,“没事的没事,你放心,我让大方去接她。”
何大方也在一旁,听姚柔说完,拿起门口的棍子便要走,何朝阳抄起桌上的杀猪刀也跟着去了。
怕顾念万一先回家,何婶子扶着姚柔便回了顾家。
何大方跟何朝阳刚走到山脚下,便看见顾念背着一个人过来了。
“顾念,这是谁?”何朝阳连忙跑过去。
顾念看到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何叔,何朝阳。”
何大方上前接过顾念背后那人,惊讶道:“他是谁?怎么了?”
说来话长,顾念只好长话短说,“我在山上捡到的,他还活着。”
第十二章
三人一同往顾家走去。
进了院门,姚柔看到顾念回来了,抱着她直哭,“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
顾念摇摇头:“娘,我没事。”
这时,何婶子看到何大方背着一个人,便问:“这人谁啊?”
姚柔也看过去。
顾念解释道:“娘,这人是我在爹爹的坟边捡到的,但是,他好像快死了。”
姚柔一惊,指了指里屋,“麻烦何大哥帮忙背去里面吧。”
一行人移步到里屋,将人放下后,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他浑身脏兮兮的,简直比城外的乞丐还不如,外衫宽大地过分,且到处都是破洞,脚上并没有穿鞋,脚地和脚背除了泥点外,还混着暗红色的血迹,想必是赤脚的缘故,被尖锐物划破了皮。
只一张脸瞧着还算干净些,五官立挺,想必差不到哪里去。
是乞丐?还是难民?又或者是……
但是现在也没时间想这些了,姚柔看他两颊泛红,便伸手探了探,“呀,他发烧了。”
“我去打点水来。”说着,何婶子便去院子里打水。
“念儿,你去柜子里拿一身你爹爹的衣裳来。”然后跟何大方说,“何大哥,待会儿麻烦你给他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端来了干净的水,拿来了干净的衣裳,何大方跟何朝阳简单地将人收拾了一下,余下的事情,便交给了姚柔。
姚柔将他们送到院门口,感激道:“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要是念儿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了。”
何婶子宽慰她:“这有什么的,邻里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以后有事啊,你就说一声。”
何大方也道:“是啊,晖子生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现在他走了,我们有责任好好照顾你们娘俩。”
何婶子用胳膊肘捅捅自家丈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里头那人,你打算怎么办?”何婶子想,这人来路不明的,也不知是遭遇了何事。
姚柔也没打算,“等他醒了再说吧,若是他家离得不远,便将他送回去。”
何大方一家走后,姚柔便来到里屋,顾念正在给他换额上的手帕。
“娘。”顾念叫她,“想不到,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姚柔走进一看,确实,就是有点瘦了。
“念儿,你能将晚上的事情再说一遍吗?”
顾念便从她在顾晖坟前磕完头正要走的时候说起,末了,她问姚柔:“娘,咱们能留下他吗?”
姚柔问她:“怎么了?”
顾念说:“何婶子说,家里还是得需要一个男人,可是……”她低下头,“可是,我不想要新的爹爹。”
她戳了戳男孩的手臂,然后抬起头,眼里亮晶晶的,“娘,他是我从爹爹的坟边捡回来的,会不会就是代替爹爹来照顾我们的?”
听她这么说,姚柔也转头看了一眼那孩子,这也是一种缘分吧,“等他醒来问问他,若他是有家的,那我们得把他送回去,若是他……”若他是个乞丐,或者是个孤儿……这么小的年纪,可怜了。
“若是他愿意留下,那就让他在咱们家里住下来。”姚柔说。
顾念点点,她看向床上的人,希望他快快醒过来。
这一晚上,姚柔跟顾念便在床边趴着睡了一宿,他的烧反反复复,她们不敢离开。
外头的天刚蒙蒙亮,鸡圈里的鸡开始亮嗓子,顾念被鸡啼声吵醒,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枕麻了,她甩了甩麻木的手,等它恢复感觉后,便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额头,然后她摸摸自己的额头进行对比,真好,已经不烧了!
姚柔也醒了过来,同样地,她的手也枕麻了。
顾念看姚柔睁开眼睛,惊喜地对她说:“娘,他烧退了!”
姚柔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果真已经下来了,脸色瞧着也没那么难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