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点,这群大小伙子饿得眼冒金星,一听到开饭的消息撒丫子就跑了,跑操的时候倒没见人能跑这么快。司南费劲才挤了进去,打了一份饭出来,转身回自己的营帐。
刚到帐门前便见初一和小五排排蹲着,剪子包袱锤了好几轮,愣是没决出个胜负。
“你们在干嘛?”
“司……啊不是,侯爷!”小五被初一捅了一胳膊肘,才记起来要改口,“救救我们吧!”
“啊?”
“这不是饭点了嘛,大人还在睡,我们又不敢去叫……”小五压低了声音,“侯爷不在的时间里,大人的起床气比原来多了十倍,不对,百倍!”
“没事儿,我去喊他就行。”司南无奈地笑了,刚要掀帘子进去,又被初一叫住了。
“侯爷,这个可否也请您代劳?”初一递过来一只褐色的药罐,“小四随大军,还要晚两天才到,我们几个大老粗的也不懂上药……”
“他受伤了?!”司南一怔,他见唐蒲离行动自如,不像受伤的样子,也没有特地去问。
“啊,侯爷莫要担心,只是旧疾复发了。”初一解释道,“之前齐礼算计过大人的腿,之后虽然好了,但落下了一些病根,近日筋骨有些不适罢了,揉一揉便好。”
“……”司南想起了白天的那个踉跄。
他还当是唐蒲离在跟他闹着玩,结果真的是受伤了。况且受伤了还不好好讲,说得跟玩笑一样。
司南握着圆润的瓷瓶,心里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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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蒲离睡的时候太困,连衣裳都没来得及脱,可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外袍已经被叠得齐齐整整,放在了床头。青年正跪在床边,脑袋放得很低,正蹭在他腿间,不知道在干嘛。
嘶……怎么感觉腿上凉丝丝的,裤子都被脱了?
唐蒲离一下子就吓醒了,猛地坐了起来,司南一怔,也跟着抬起了头。
“啊,醒了?”司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徐泠虽然讲过,但我还是找了好久经脉在哪儿。”他顿了顿,“是不是我把你裤管撩得太高,太冷了?但是我看你伤在膝盖上面,就得撩这么高才行。”
“哦……没事。”唐蒲离仰面又躺了下去,拿了个枕头盖过自己的脸。
只是掀个裤管而已,他在想什么啊,再思念成疾也不能这么着急啊。
“大人?”司南用干净的手指拎走了枕头,轻声喊他,“该起床了,饭菜要凉了。”
“我再睡会儿,困。”唐蒲离眯着眼,屋里点起的油灯在视线里化成了一团团暖色的光晕。
“不行。”司南用沾满药油的手掌按在他大腿上,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根堵塞的经脉,痛得唐蒲离当场灵魂出窍,睡意早就被惊飞到千里之外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你……”唐蒲离刚想开口,温暖的血脉却随着痛感的减弱迅速窜通伤患处,随即柔软而适中的力道便从腿上传了过来,立刻打消了他的质疑。
“我故意的。”司南揉着他膝盖附近的经脉,狡黠地眨了眨眼,“醒了吧?”
唐蒲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真是胆儿肥了不少。”
“我胆子要是不肥,还不知道要被大人骗到几时。”司南抚摸着他膝盖上崎岖的疤痕自言自语,慢慢地蜷缩起了手指,眨了眨眼,敛去闪烁的视线。
“……这是小伤,当时齐礼找人从暗处刺了两箭过来,刮到了经脉,不过修养两年便痊愈了,也没怎么复发,大夫都说恢复得很好,也不影响日后行动,就是这次骑马骑得有些久——”唐蒲离努力解释着,却见他明显不满地拧起了眉,不得不正视起了自己的问题,浅浅地叹了口气,竖起三根手指,“好了,我知道了,我发誓没有下次了。”
“快喝粥。”司南乘胜追击地要求着。
“我真是一点威信也没了……”
“快、喝!”
唐蒲离在他警告的视线中笑眯眯地投了降,依言捧起了一旁冒着热气的粥碗,刚出锅的粥自然放凉到了适宜入口的温度,一口下去,暖意游走遍四肢百骸,让他惬意地眯起了眼。
外头的天色逐渐暗了,烛火无声的摇曳着,唐蒲离喝粥喝得慢条斯理,偶尔才会发出细微的声响,无人开口的营帐中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司南上完了药,小心翼翼地用没沾上药油的手指收起药罐,侧身下了床,刚放下东西扯了块干净的帕子准备擦手,身后便传来了轻轻的叮当一声,是瓷碗敲击食盘的声响。
见食盘上的粥和鸡蛋都被吃干净了,司南草草地擦了擦手要端起食盘出门,腰带却冷不丁被从后拽了一把,他毫无防备地跌入了久违的怀抱中。
第65章
司南不是没被他从后抱住过,可这次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像以前给他擦头发一样,唐蒲离将他拢在怀里,手臂绕过他的腰,拿过他擦药油的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方才被潦草对待的手指,连指缝里都不放过。
“南南,”肩上传来他幽幽的叹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们这么久不见,你却变得如此冷淡。”
“……”司南被他口中吐出的气撩得半边脸颊发烫,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没有的事。”
唐蒲离侧眸看了看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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