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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痛如针扎般袭来,连呼吸的动作都疼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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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场面凝固了片刻,被明妃一声凄厉的哭喊打断了。
    “景儿,我的景儿!”明妃哭喊着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试图拔出他脑门上插着的剑,可更多的鲜血渐渐流满了她华丽的衣裙,而他的儿子只能死不瞑目地盯着苍白的天空。
    知云跌坐在原地,浑身抖如筛糠,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齐安身边,死死拽着他的衣摆。
    “唐蒲离……唐蒲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艰难地喘息着,“他们、他们身后……好多马!”
    跟祁子英和唐蒲离一起来的,还有他们身后整装待发的数百兵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咚咚咚地踏入了殿前的空地中。
    “你们……”齐礼脚底不稳,下意识往后踉跄了几步,才将一旁还在发呆的齐安一把捞到了身后。
    他们身后的人马不是中原人的装束,手持短甲长刀,□□高头骏马——这明显,是北边边境的藩帕部落!
    齐安|拉着知云被汗和血打湿的手,心沉到了底。
    唐蒲离为何会出现已经很明显了,他故意等到朝廷军和四皇子私兵两败俱伤之时,趁机大举进攻,一举攻占朝堂!
    四皇子党的兵马被袁望喜与齐安里应外合的家书击溃,加之为首的齐景已然伏诛,近千兵马竟无一人阻拦,愣是放了这几百藩帕人进来。
    “唐蒲离,你是不是疯了……”齐礼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你竟然叛国?!”
    “想必这位废太子殿下还不知道,阿离的母亲正是藩帕人吧?”祁子英哑着嗓子嘲讽他,他还特地压重了“阿离”这两个字音,显得他们很亲近一般。
    唐蒲离一言不发,只身越过警惕的二人,在明妃眼皮子底下拔出了齐景脑门上的剑,霎时间,血浆喷涌而出,染红了明妃半边脸颊。
    “唐蒲离!”明妃疯魔地嘶喊道,“你帮谁不好!你竟然伙同藩帕反叛朝廷?!你这个叛徒——”
    最后一个字音戛然而止,唐蒲离面无表情地手起刀落,明妃的人头咕噜噜滚在了地上,同她死不瞑目的儿子靠在了一处。
    “轮不到你来说。”唐蒲离平静地甩了甩剑,剑刃上的血珠在雪白的墙壁上画出一道斑驳的弧线。
    “啊……”知云吓得都发不出声音,只能一个劲儿往齐安怀里钻。
    可纵使齐安与他相处了数月,也从来没见过唐蒲离这阵仗,或许是因为司南一直在,唐蒲离总是温和地笑着,显得很好说话的样子,让他几乎都忘了唐蒲离应该是什么样的。
    惯常的笑容可以消失,下垂的眼角也会显得冰冷,唐蒲离又回到了初见那一晚,那个有些疯狂又极尽冷酷到无情的男人。
    齐安站在那儿与他对视着,手脚冰冷,身子止不住地打颤,连呼吸都断成了一截一截的。
    ——这一瞬间,齐安觉得自己真的会被他杀掉。
    “咻!”箭矢尾羽的破空声响在了沉默的众人。
    随即以这声箭为信号,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宫墙周围落入殿前的空地中,处在其中的兵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整齐的阵势有些乱了。
    齐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袁望喜趁着殿内生变之时,悄悄布置下的箭雨阵势。
    “靠,杵着干什么!走啊!”齐礼踹了齐安一脚,趁着藩帕军乱了的阵型,将他踹到了包围圈外。
    这孩子没问题吧,整天都呆呼呼的,以后真的能……齐礼怀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却仍然还是拿刀勉力架住了要追上去的祁子英。
    罢了,反正是老皇帝的请求,毕竟他这儿子一日日地混到现在,什么也没干成。若是今日只此一搏,倒也不枉为人子。
    齐礼很清楚,懒惰与贪婪是他的劣根性。可惭愧的是,尽管父皇已经尽力培养他了,但他仍然越变越像他那个鼠目寸光,只为牟利的母亲。他知道这是错误的,却不愿意做出改变。
    ——做太子的那些日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凭什么要当好人呢?
    被祁子英的马蹄踩在身下,齐礼浑身的伤口都再次崩开,痛得他当场就想哭爹喊娘。可面对藩帕部族,作为曾经太子那一点点的尊严压制住了他的胆怯,竟然爆发出了无限的力量。
    他以一己之力将祁子英的马掀翻,逼迫祁子英滚下了马!
    “兄长!”
    稚嫩的童音穿过铁骑的嘶鸣传来,在齐礼视线的角落里,齐安朝他鞠了一个躬。
    可惜这个躬只到一半,齐安就被急匆匆地袁望喜抱上了马,按着他的脑袋趁着大乱的兵马从偏门匆匆离去。
    齐礼看见那个蠢孩子从袁望喜的臂弯里固执地探出头,隔着十万八千里朝他呼喊着被风模糊了的话,齐礼听不清楚,但他看得到他的口型。
    他说,谢谢你。
    这一瞬间,齐礼突然找到了让自己变好的理由。
    齐礼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所有人都不敢忤逆他,他做什么都是对的。骂人是因为那个人该骂,打人是因为那个人失礼,杀人,也是因为那个人命贱。
    向恶是发泄、是释放、是肆无忌惮,向善是收敛、是克制、是自我约束,因此向恶总比向善容易,而高高在上的齐礼只在作恶中体会到了自己无尚的力量,他没有任何向善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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