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这么不负责,”唐蒲离眨了眨眼,试图辩解,“等解决了这件事,我就……”
“唐蒲离!你当养狗给你看家呢!”司南真的是很生气,气得连大人也不喊了,脸都涨成了年画娃娃,“我是个男人,有手有脚有脑子,虽然脑子也不是很好用,但它至少有!”
“噗……”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唐蒲离仍然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唐大人!”司南找回了点理智,扯着他的衣领晃来晃去,“不要逃避问题,四皇子党的事情分明牵扯到了我的父母祖辈,你不能再把我排除在外啊!”
唐蒲离摇了摇头,“那如果你与我的想法产生了分歧,你该怎么办?进还是退?”
“……”司南一愣,紧紧地抠着他的领口。
从头开始,他就没有认同过唐蒲离偏激的处事方法。他始终觉得一个人应当死得其所,却不能因为这是个恶人而加之莫须有的罪名,捏造不曾存在过的证据。
但唐蒲离……正如他所说,只要是任何行之有效的手段,他都愿意一试。
诚然,他与唐蒲离都想结束纷争,抹平苦难,但祁子英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他联合鞑|子,也是想将无能人拉下高位,不过江山易主罢了,祭祀万千尸骨之后便能得到崭新的天下。
可司南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苟同,他不愿意看到牺牲,不仅是因为父母死于边疆的战乱,更是因为在前线抗争数十年见证过的鲜血与死亡——失去了父母的幼童被鞑|子砍去手脚,孤苦伶仃的姑娘沦为鞑|子的玩物,在人命贱如草履的年代里,连活着都是罪过。
那么唐蒲离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他,会选择哪一方呢?
“好了好了,再拉我要喊非礼了。”唐蒲离看着自己被越扯越大的领口,不由无奈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司南紧紧盯着他的眸子,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些许动摇来,可他还在浅浅笑着,仿佛戴着一副铜墙铁壁般牢固的面具。
“唐蒲离!”司南把他往墙上一推,忍无可忍地骂他,“你可真是个混蛋!”
“不愧是我家南南,骂人都这么好听。”唐蒲离慢悠悠地整理着衣领,“再骂两句来听听。”
司南:“……”
靠!有病啊!
“啊对了,”唐蒲离想到了尹正清的事情,拉了一把转身欲走的司南,“你最近不要去锦城。”
司南正在气头上,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管我!我偏去!”
唐蒲离:……
三岁,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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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目击者小沈公子与齐安回忆,司南那晚上回来的时候简直是怒发冲冠,使劲踩着那棵白天被他折断的树,踩得院子里啪啪啪响了半夜,他俩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愣是没睡着。
后半夜,司南好像稍微平复了心情,出去了一趟,回来坐在案前涂涂写写了两个时辰,才赶在天色拂晓前将写了半夜的东西送出去。沈奇给困极睡着的齐安捻好被角,悄悄跟着司南出门,正撞见他从唐蒲离的院子里出来。
“吵到你们了?”司南看见他挂着黑眼圈的脸,歉意地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
“倒不是这个问题,你跟唐大人怎么了啊?”沈奇困意虽上头,八卦之心却不减,“别闹掰了啊,我跟嫂子下了赌注的!”
……当朝公主是这么闲的吗?
“与你无关,”司南拍了拍他的肩,“等大人问起来,你就跟他说我去了锦城,找尹正清。”
尹正清的信在昨夜刚好到了,说四皇子来锦城清点魏府,而他刚好时任枢密院副使,便跟着一同来,一方面保护皇子,一方面清缴私兵。
沈奇惊愕道,“现在?!你不跟唐大人知会一声再走啊?他会不会很生气啊?”
“没有,他要睡懒觉呢,我就偷偷……妈耶!”司南好像看见了他背后的什么,缩了缩脑袋,逃似地消失在了街巷的尽头。
“诶?”沈奇挠挠头,转过头,发现唐蒲离冷不丁站在自己背后十步开外,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
更可怕的是,唐蒲离脸色难看得不比昨晚的司南好多少,沈奇几乎觉得,要还有一棵两人合抱才够得过来的树,这位也能当即把它给折了。
“之前司公子不小心惹大人生气的时候,还会火上浇油地道个歉,现在……”尽职尽责守在一旁的小五啧了啧嘴,“都会故意惹大人生气了。”
唐蒲离捏紧了门缝里被司南塞进来的日记,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出来被浇了迎头一盆冷水,气得牙痒痒——他昨晚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过火,今天特地早起想去集市上搜罗咸豆浆给他赔不是的!
“这难道不是你们情侣吵架,互相朝对方出气吗?”沈奇傻傻地挠了挠头,“而且最先不是唐大人先惹小南的吗?”
“那又怎么样,这妨碍我生气吗?”唐蒲离不留情面地白了他一眼,“还有,谁允许你叫得这么亲热,给我改掉。”
沈奇:“……”
果真,身在热恋中,即使是处变不惊如唐蒲离,也会变得无可理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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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城,魏府。
偌大的府邸早在半个月前便门户凋敝,主子被刺杀身亡之后,府里的下人如鸟兽状四散。有些人走得时候还不忘顺走些财宝,把好好的屋子砸得宛如飓风过境,地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瓷瓶和玉器,几乎都没处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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