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他们……”齐安看着司南阴沉下来的脸色,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他们不仅会武,还会骑马!”
“是啊,这些日子光顾着查魏引的动向,都没注意到,”司南眯起了眼睛,“他们是什么都有可能,只绝对不可能是区区家仆。”
若仅仅是十几二十人,那还能勉强称为江湖上的死士或培养的暗卫,可现下云城有百余人,只有一种可能。
——魏引在私藏兵马!
“等等,”司南拉了青爷一把,“你说……是王元凯提醒你这些家仆不一般的?他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来天前吧,他悄悄与我说的,”青爷也一愣,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至于为何……我……”
十来天前这些家仆压根都没到云城,王元凯是从何得知魏引的家仆不一般?王元凯究竟还隐瞒了什么?王元凯又为何要失踪?
“咕咕——”鸽子的叫声打断了司南的思绪,他抬起头,第三只信鸽正盘旋在他上空。
齐安熟练地从空中打下鸽子,二人寻了个没人的空处才将信笺解下打开。
司南焦急地展开信函,白纸黑字正中他先前的推测,还是最糟糕的那个推测。
谢平凉说,他找到魏引敛财却并不奢靡的原因了。魏引把克扣的税收都用来养他的人——数量可观的壮年男人,甚至还为他们每人配备兵器、马匹与粮草。
是的,这些压根不是所谓的“家仆”,他们是魏引养的私军!
若不是齐安一直拉着衣袖,司南几乎要捏碎手里的信纸。
“师父,师父,”齐安个子矮,仰着头着急地道,“这纸背面还有字!”
司南把信纸翻了过来,鲜红的颜色赫然映入眼眸,让他的视线都不由为之颤抖。
——救我
第43章
血红的两个大字铺满在惨白的纸张上,边缘的部分都延续到了纸张外去,将破破烂烂的边缘染得通红。司南看着那两个字许久,默默捏紧了纸张的边角。
“师父,怎么办啊?”齐安晃着司南的袖子,“现在要去救他吗?”
“得救,但是现在走不了。”司南本还打算等云城安定下来,趁着魏引外出攻其不备,可现下整个云城的百余“家仆”都是训练有素的私军,他这里的一百人手都有些吃紧。
“啊——终于找到了,才一眨眼你们就不见了!”池池的声音从小巷尽头传来,她见着人眼睛一亮,急急忙忙跑来,从掏出怀中的一个香囊,“我来找你们是为了这个的,最近闲来无事又做了一个,能不能麻烦你们一起捎给我哥哥啊?”
司南无奈地接过,揉了揉她的脑袋,“所以你哥哥到底叫什么?”
池池眨了眨眼,“诶呀,我又忘了问。”
“真是……”司南哭笑不得地目送着池池风一般地跑得没影了,转手就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小徒弟。
“又一个……”齐安不情不愿地拿着第二个香囊,“上次那个香囊底儿都是漏的,我揣怀里,香料粘的整件衣裳都是。”
“那你这次揣袖子里,就算漏,也只会漏到外面。”司南给他不由分说地塞进袖管里。他一大男人拿个小姑娘的东西确实不像话,所以就算齐安脸上写满了不开心,这香囊也还得他揣着。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了……咳咳……有了家室不是?
“那现在去哪儿?”齐安问。
“先回去一趟,”司南把袁望喜招呼来,“给小沈公子去信,先把谢平凉救出来。”
锦城离云城要翻好些小山丘,人走吃力,但鸟却飞得快,至多一天就能飞来了。谢平凉此刻很大概率还活着,于情,他豁出性命递消息,于理,他也绝对能作为指摘魏引的重要人证,必须得救。
至于物证……
“云城的这些私军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司南递给他信函,摁住了他即将蹦出口的惊呼,压低声音,“但是看住云城的出入口,一个都不要放跑,魏引手上的人肯定不止这么些,得把剩下的都给挖出来。”
“怎么找?”袁望喜一愣。
“以锦城为中心向外找,魏引不会在他控制不到的地方养兵,”司南摸着下巴道,“而且谢平凉多半也是看到了什么,否则不会被逼入绝境求救,咱们得抢在魏引之前,动作一定要快——”
袁望喜还扳着手指头记,却突然听他停了话头,抬头一瞧,司南正望着不远处,慢慢冷下了脸色。
他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走到了主街上,循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正是云城的大门,而那扇朴实无华的大门上,一根粗麻绳绕过脖颈,将一具形状可怖的尸体挂在了门梁上。
可怖不是在于面容多么狰狞,而是在于他的衣着……或者说,他压根没有什么衣着,只是裹着几块遮羞的破布而已。浑身大面积□□的皮肤已经被冻得青紫,密密麻麻的伤痕布满了浑身,或鞭笞,或啃咬,或抓痕,在胸前的伤尤为严重,几乎看不到一块好肉。
似乎是……生前先遭人□□,后又被活活冻死在寒夜中。
尸体在空中无力地摇摆着,忽的一阵寒风猛烈袭来,吹开了遮挡着尸体面部的长发,露出了一双永远定格在绝望的眼睛。
——是谢平凉。
——竟是谢平凉。
阴风扫过背后,阴云遮住日头,天地之间跌入了阴冷的冰窖,司南发觉自己的手指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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