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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对唐蒲离翻脸不认账的行径感到深恶痛绝,瞧司南愈发不顺眼。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跟司南一同坐在屏风后,听谢平凉和唐蒲离讲话——唐蒲离点了他,他半当中跑出去,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魏引他们在暗中谋划吗?
司南对他如刀般嫉妒的视线视而不见,专心地翻着花名册。
那天的月光很亮,司南难得记得清那人的脸,仔细一个个比对过去,竟一个都不像。
唔……麻烦了,不在后|庭花楼,意味着他需要多跑好几个小倌馆儿去抓人。不然还是告诉初一,让他们帮忙一起排查……但这样唐蒲离就会知道,知道就会全权接手,哪里还轮得着他去帮忙?
“就这么多吗?”司南跟容歌轻声道。
容歌点头。
这时候,屋子的窗突然开了,第四个人进了屋子。
——谢平凉!
司南小心翼翼侧过身子,透过屏风的缝隙偷偷打量着来人。
水色的广袖长袍,头戴玉冠,不太高……做小倌儿本来就不会太高吧,长得倒是……
司南看见他脸的一刹那,突然一片空白。
这个人的脸,跟那天在月色下他用力记下的脸,完美重合了!
私茶营生、破庙火灾……太|子|党作的两件恶事,看似无关的两条线,在此处——连上了!
暖炉烘烤得热气腾腾的屋内,司南却不知从哪儿感到一阵寒风,里衣被吹得黏在了一身冷汗的背脊上,让他感到阵阵恶寒。
第32章
“怎么样,谢平凉长得也挺好看的吧?跟你讲原来他也是头牌之一,放他走我可不情愿了,还是大人放话的……诶?诶!”
突然被拽着肩膀摇晃,容歌的隔夜饭都要吐了,眼前突然被塞来一小片布料。
“这个!”司南激动地拉着他的领子,“你看看!”
“哈?干嘛给我看这个?”容歌头晕眼花地接过那片布料,翻着白眼摸了摸,忽的一愣,放到鼻下嗅了嗅,“这……这是谢平凉常用的熏香啊。”
十成十了。
司南攥紧了那块料子。
这应该是眼下最糟糕的一种情况了——谢平凉骗唐蒲离是为了杀了他。
那一晚的大火和假“小四”都是杀死唐蒲离的连环计:用火将侍卫逼得混乱,再寻机会偷梁换柱,将唐蒲离推入湖中造成溺亡假象。
如果谢平凉同王元凯关系好,那么说明,是王元凯想杀了唐蒲离!
“你没事吧?怎么了?”容歌见他面色惨白,捅了捅他的胳膊肘。
“唐大人想要的东西,我这里确实有。”这时候,谢平凉的声音传来,跟他的名字一样,如同深秋潭水般冰凉,“但那东西……现在不在我身上。”
“为何?”
“我虽是一介草民,但好歹在祁氏做工做了几年,分寸还是有的。”谢平凉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个东西……是要命的,我怎敢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若是与太子有关,我保你平安便是。”唐蒲离的声音中带笑,“你还信不过我吗?”
“自然是信得过大人的,但此物牵扯的恐怕不是太子。”谢平凉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盛氏同祁氏,两个旺极一时的世家,都折在这上面了。”
司南在屏风后听得心一惊,掌心不知何时沁满了汗。
“哦?”唐蒲离的声音仍然古波不惊,“那你有什么条件?”
“大人待我不薄,我自不会信口开河,只是为了躲杀身之祸罢了。”谢平凉笑了,“这个东西我不敢随身带着,将它放在我的画舫里,设了机关保护,大人若真的想要,可来我画舫上取,我不收分文。”
“画舫?”唐蒲离顿了顿,也跟着笑了,“看来你这些年过得着实惬意。”
“大人莫要嘲弄我了,都是血汗钱,一分一厘挣出来的。”谢平凉的声音里带着无奈,“自从火灾之后,我不能留在祁氏做工,跟着圣旨一路南行来到蜀中,为谋生在□□花楼卖笑为生了七八年才赎了身。”
“你过往的苦楚我自知晓,只是你这才赎身三年啊,就能买画舫了?”唐蒲离的话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深意,“哪里来的这么好营生,给我也介绍介绍。”
“不过是遇上了贵人……”谢平凉的话声小了,“大人,我们这种倚栏卖笑的,还能有什么正经营生?”
屋内静默了半晌,只听有人用指节在桌上轻叩了一声。
“罢了,画舫吧,我去便是。”他道,“几时方便?”
“大人莅临,我自然准备好酒好菜,若大人有空,那便定在后日酉时。”
正事的商议正式到此为止,之后两人便就着茶水点心闲聊起来。话语间不难听出,谢平凉原来是祁氏家仆,十二年前谢平凉同祁子英一同困在火海中,并侥幸存活。
临危之际,谢平凉受祁子英所托藏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匣子,之后圣上整顿京畿治安,他便拿着匣子一同来到了蜀中。
谢平凉来蜀之前,田海林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他,让他好好保管匣子。也就是这时候,田海林发现谢平凉和唐蒲离各持有子母扣之一,引荐了他们认识,唐蒲离这才跟谢平凉有了书信往来。可关于这匣子的事情,田海林和谢平凉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却也不知道田海林为了什么,突然现在松了口,同意将线索抛给唐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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