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快去。”司南拍了尹正清一把,转身便走了,却没瞧见尹正清在他背后突然阴沉下来的神色。
-
唐蒲离是被邱水“请”到酒馆门前的,连尚书府都没落着回,只带了小五。
“邱大人,不,邱相,”唐蒲离有些好笑地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一圈的卫兵,“陛下给你拨人是为了查案,不是为了绑架我的。”
邱水没什么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唐大人,陛下给你拨人也是为了查案,不是为了跟太子暗通款曲的。”
“寄信我用的那是自己的人,况且,那也只是给太子殿下检查作业的。”唐蒲离笑着瞧他,“还是说,邱相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是没有,”邱水冷哼一声,“不然我也不必为了防止唐大人动手脚,而将你请至此地了。”
唐蒲离起早了困得很,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哈欠,气得邱水又哼了一声。
“佞幸之徒!”
“邱相,当人的耳朵是摆设吗?”小五吊儿郎当地弹了弹腰上挂着剑的皮扣,冲他挑了挑嘴角。
“区区一个下人——”
唐蒲离不痛不痒地又打了个哈欠,打断了他,“邱相,既然有事儿就早些办了,我还想回去补个觉。”
邱水压制着内心的烦躁,冷着脸道,“那就劳烦唐大人同我走一趟了。”
小小的酒馆进不了那么多人,邱水让大部分人守在外头,自己只留了两个人在身边,唐蒲离的轮椅由小五推着,两个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地踏进了这座寂静的院子。
唐蒲离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邱水。
邱水今年四十有余,为官二十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为人耿直,是以升迁得很艰难,之前他已经在刑部尚书这位置上坐了七年。
邱水一直属清流一派,两边的人都曾尝试抛来橄榄枝,可惜邱水无妻无子,孑然一人,油盐不进,威逼利诱都不管用。至于最近突然开始打压太子,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思及此,唐蒲离便打定了主意。
“邱相,”他叫住了前面的人,“邱相似乎对太子……有些许不满啊?”
邱水闻言脚步猛地一顿,侧目看着他坐着轮椅慢慢跟到身边,“唐大人这话是对太子的大不敬吧?”
“顾左右而言他,看来邱相确实对太子颇有微词。”唐蒲离笑眯眯地看着他,“殿下虽不是个聪明孩子,但胜在勤奋听话,邱相究竟为何抱此偏见呢?”
邱水脸色微变,不欲与他多语,甩了甩袖子便要走,却又听身旁的人凉凉地说了一句,“别着急啊,这么慌张就像是坐实了我方才的话。”
“你——”
“我猜,与邱大人二十五年前溺亡的一双妻女有关吧?”唐蒲离幽幽注视着他,“二十五年前的中秋灯会上发生了踩|踏|事|故,推搡之中有数人落入湖中,其中就有一对牵着幼童来看灯会的母女。”
邱水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张了张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正在两厢无言对视之际,一个侍卫从外跑了进来,“邱相,屋外发现了一个行迹诡异的女孩儿,大约九、十岁。”
“孩子?是原来酒馆里失踪的女孩儿吗?”
“看样子是,满身灰尘,应该是东躲西藏了很久。”
邱水沉吟片刻,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个失踪的妇人也一定在附近,孩子只是诱饵,不要被那孩子牵扯了注意力。”
“是!”侍卫领命离开。
“那咱们还是继续往里?”唐蒲离托腮看着面色不佳的邱水,后者一甩袖子,用行动表示出不想理他的厌恶。
他们所在的院子是酒馆的后院,到处散落着没封口的酒罐,破旧的木质家什堆叠在院子中,被酒水浸得七七八八。在最靠里的地方有一间屋子,走近了便能闻到一股酒香味儿,多半是存放货物的酒窖。
“一般来说,酒窖会建在地上吗?”唐蒲离突然道。
“为了除湿防虫,一般长时间储存酒的酒窖都是地下的,”邱水望着前面的屋子,“看来这屋子酒并不会存放很久。”
“或者说,本该用来放酒的地下放了些别的什么呢?”
邱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唐大人消息真灵通。”
“彼此彼此。”唐蒲离笑着回敬。
正在二人唇枪舌战之时,推着轮椅的小五突然浑身一紧,仰头大喝道,“什么人!”
二人抬头一看,竟是一个妇人爬到了面前的屋顶上,手上还抱着个什么。
“一起通通去死吧!”妇人大喝着扬手洒了手上的东西。
唐蒲离都没能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眼前黑影一闪,整个人便被拉出了轮椅往一旁滚去,与此同时,酒气和□□味一并在空中炸开。
哗啦——猛烈的热浪夹杂着女人的哭泣和嚎叫,呼啸着席卷而来,眨眼之间,整个院子化作了一场火海!
第14章
“大人,抓紧我。”
唐蒲离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有人将他背在了身上。他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身下的人便如同轻燕从满是火焰的院子里蹿了出去,足尖点着还没烧着的屋瓦将他带离了火场。
风在耳旁汹涌着划过,唐蒲离垂眸看了看脚底,几乎已经被火舌完全吞没了,并随着风的吹响有往外扩展的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