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王二虎都能考过,我也能!”岑朝安把哥哥的手拉下来,“家里交给我就行,你放心地去看看吧,回来接着给我讲故事。”
“好。”决明去门口,钟信已租来马车,决明扫了一眼门外,那人没来。
估计是因事耽搁了,决明等了一刻钟,才上马车,对车夫说:“可以走了。”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决明回头,岑朝安在门口使劲地挥手,依稀有泪光闪烁。
马车拐弯,视线阻断。
一路出城,穿过朱雀门,路过花苑,决明坐在颠簸马车上,掐算着时间,约莫能在辰时前赶到。
“决明——”
“决明——”
声音由远及近,决明还以为是自己幻听,钟信扭头看了看,说:“是李官人。”
决明叫停马车,从车上下去,李修戎勒住缰绳,黑马高高扬起前蹄,马尾甩动,马背上的青年丝毫不慌,等马四蹄落于地上后,一个漂亮的翻身,从马上下来。
“我来送你。”李修戎抿着嘴,五彩的鲁伯特之泪从他领口掉出,在绿色官袍上方莹莹生辉。
“你还真来啊。”决明说:“如果太忙的话可以不必……”
天空隐隐打了个闷雷,天空越发阴暗,瞥见不远处就是长亭,决明问:“去长亭坐坐?快下雨了。”
李修戎点头,两人并肩朝长亭走,只听天空雷声滚滚,却不见雨滴落下。
望着他的侧脸,李修戎想起一句话。
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作者有话要说: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即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万叶集》雷神
第七十八章 叛逆
阴霾过后,天空放晴,风雨未至,决明是时候离开。
估摸着时间,决明说:“我要走了。”
“嗯!”李修戎转身,“你走吧。”
攥紧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松开,李修戎飞快跑向黑马,抓住缰绳,踩着马镫横腿上马,遽然离去。
这是生气了?决明心里直犯嘀咕,不咋呼不搞事的李修戎,还真让人不习惯。
眼瞧着再不走就要迟到,决明忙登上马车,让马车载自己和钟信去渡口,恰好在辰时前赶到。
江锦年站在岸边,等决明下了马车,一同上船。
决明回头,岸边杨柳低垂,六月的风抚皱水面,打碎一池平静。
水面粼粼,货船起锚出发,船帆尽开,决明再次离开宋朝的中心,驶向更远的地方。
汴京,李府。
“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李柬之颤抖着手指着单膝跪在床边的大儿子。
“我不明白。”李修戎说:“李修恩带不三不四的人进府,都没见你这么生气。”
见李柬之脸上流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李修戎冷笑,“果然是那个女人生的‘好儿子’。”
“滚!!!”李柬之从床上直直的起身,掀开锦被,踩在地上,咳喘着快走两步,紧紧抓住李修戎的领子,嗬嗬地喘着,吼道:“你能跟他比?!他不过是带人过来,你倒好,要直接叛家!”
“我不是叛家。”李修戎不卑不亢地对着老爹的双眼,“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追我喜欢的人,免得到老后悔。”
“你!!”李柬之知道他暗指自己曾经因疏远了李修戎亲娘,导致她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
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
“官人——”大夫人跌跌撞撞地赶来,见李柬之只穿一身中衣,光脚便踩在地上,娇呼一声,便要过来扶李柬之“官人为何动这么大的怒气,常武想做什么让他做便是,气坏身子怎么办。”
李柬之一手挥开她,“都是你惯出来的!翅膀长硬了,要追着男人飞出去了!呵!”
夫人低低泣道:“都是我的错,我应当早些给常武定下那韩家的小女,若不然常武他也不会……”
“那个名字。”李修戎撇嘴,“你不配叫。”
“李修恩带人进府倒是瞒得紧,我这边有点风吹草动边抖擞出来,夫人好手段。”
夫人不与李修戎争论,低头掩面,肩膀耸动,低低哭泣。
“你是不是嫌前几天那个巴掌不够狠!?”李柬之怒吼后,松开手捂着心口弓腰猛咳几声,几乎要将心肺咳出来。
李修戎一愣,正想去扶他,没想到李柬之抬起头,眼带血丝,目中皆是怒意,“来人!把他关进柴房!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门外立刻“好巧不巧”地蹿进来几个原本应在外院的护院,李修戎剑眉一凛,摸向腰间佩剑。
夫人也不假哭了,扶着李柬之,柔荑抚着他心口替他顺气,劝道:“官人息怒!常武他就是性子急了点,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说呢!”
这是能坐下说的话吗!李修戎打心底“腾”地生出一股遏制不住的怒意,拔出剑,指着那个女人,冷笑说:“夫人难道忘了,趁翁翁罢官混乱之际做的那些事?”
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惶意,想到自己与李柬之并肩站着,眼底的惶意而逝,“李修戎,你怎么可以拿剑指人!”
李修戎懒得跟她辩解这件事,如果没有她在,父子俩或许能好好地说几句话,但只要有她在,必定会胡搅蛮缠,父子俩很难心平气和,总以两人愤怒地甩袖而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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