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明想着岑老爹以后少不了请人喝茶赏花,所以买了不少适合栽种在花盆里的花苗,方便照顾和腾挪。
由于决明一口气买的多,那卖苗木的人牵了骡子送货上门,决明付给青年“中介费”,到家让人卸下苗木,换了套旧衣亲自种花种树。
厮儿们当然不会让他劳累着,纷纷抢着挖坑挪土。
后花园里还有几棵二三十年的老树,决明没有动它们,在周围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按开花的月份把花栽到挖好的坑里。
一提到秋天,人们最先想到的便是四君子梅兰竹菊中最后一样,决明买了不少菊花苗,正拿着小铲子移栽一丛只有花杆没有花的金菊,一人来通报,说是李修戎来了。
“把人引到正厅了吗?”决明从花杆中抬头,不等厮儿回答,李修戎人未至,声音先传了过来。
李修戎:“岑决明?你在干什么呢?”
决明起身,扭头便看到李修戎大摇大摆地顺着石子小路过来,决明把铲子递给旁边的厮儿,随手拿衣摆擦擦手,答道:“家里买了一些花苗,正种花。”
说着,决明抬腿往正厅的方向走,“怎么不去正厅坐?昨日刚拾掇好。”
李修戎摆手,“别,咱们俩谁跟谁,我又不是来喝茶的,我是来找你玩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
决明也不跟他客套,搬着小竹椅,挨着种好的花丛,接着种。
跟在李修戎身后的吴渊受主人眼神胁迫,默默抢了一个厮儿的活,蹲在一边轻手轻脚地种花。
李修戎蹲在决明身边,辨了花杆上的叶子,大声问他:“这是在种金菊?”
决明点头,“是在城北买的。”
李修戎对着小铲子招招手,“来来,我也要种。”
决明把手里的小铲子递给他,“你小心点。”
李修戎伸手去夺,手触碰到决明握着小铲的温热手指,像是摸到火舌一样,倏地收回,整个人突然起身。
“怎么了?”决明歪着头看李修戎,逆着阳光,决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李修戎蹲下,接着决明递来的铲子木柄,心不在焉地在地上戳土。
手里的那把铲子给了李修戎,决明起身,安排一个厮儿去准备茶水,拿着他的小铲子接着挖坑种花。
李修戎微微侧头,决明的一举一动尽入眼帘。
他换了套以前的粗布衣,头发嫌碍事直接束成一束在脑后。
在阳光的照耀下,汗珠顺着奶白的肌肤,一路从额角落到脸颊,顺着下巴滴落。决明这小子,日日上山刨地的,也不见晒黑,着实跟别人不一样。
决明抬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不经意间扭头,撞上李修戎的目光,想来他是觉得种花无聊,便对他笑笑,扭头接着种花。
那笑在阳光下镀了一层金闪闪的花边儿,带着三分无奈,带着三分了然,带着……
李修戎手里的铲子掉在地上。
“怎么了?”决明又扭头,发现李修戎还在对着自己发呆,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沾了土,才使得他像是看花一样盯着自己瞧。
李修戎惊觉自己竟然看呆,忙伸手往地上摸铲子,大声嘟嚷着:“快点种完,带小爷去喝茶。”
“哎!”决明应了声,手中的动作加快。
李修戎拿小铲子戳了两下地,又忍不住扭头看决明。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的睫毛这么长,眼咋这么大。
决明也不好意思让李修戎跟着自己晒太阳,等备茶水的厮儿过来后,起身带李修戎去正厅喝茶休息,也顺带解救了被资产阶级李修戎压迫的吴渊。
第五十七章 意外
正厅坐西朝东,此时摘了雕花挡板,两面通透,凉爽宜人。
桌子上已依着决明的喜好放好了茶水,决明拿干布掸掸衣服上的灰尘,两人重新就着井水洗了手和脸才坐下。
决明给李修戎倒了杯茶,双手端到他旁边,“我想了想,来之后没知会你一声的确是我做事不妥当。”
李修戎“漫不经心”地抬头,瞟了一眼决明,决明脸上满是真挚,笑容带着歉意,还有无畏。
——就好像笃定自己会原谅他一样。
对着他的脸,李修戎也的确生不起什么气来。
呷了口茶,李修戎哼了一声,大度地说:“小爷不跟你计较这些。”
决明又请他喝了茶,吃了水果点心,李修戎肚子圆了,心也满了,正当他乐呵呵地等决明换衣服,一会带他去逛街的时候,门外突然来通报说有个叫“沈言”的来求见。
厮儿极有眼力见,虽未见那人上门过,但看他一身绯色官袍,腰间挂着银鱼袋,便知是个需要好生招待的主儿,引到门内坐着。
沈言并未坐下,而是等通报的人去而复返后,跟着他去找岑决明。
李修戎正坐在正厅内,厅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还是三人都认识的。
李修戎磨牙,沈言不是右司谏吗!怎的天天闲着过来找决明!他不用去谏院的嘛!
沈言一身绯色官袍未脱,见李修戎也在,微微挑了眉,惊讶地说:“李官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边?”
边说,边撩起袍子坐在一边,等决明换好衣服过来。
“决明我们俩约好的。”李修戎警惕地盯着沈言,似乎他一举一动都会对决明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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