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丹也看着端王:“哪里哪里,本公主的心意自然是不及皇叔万一。”
端王又问:“公主不想知道小侯爷是否前来么?”
“小侯爷是否前来与本公主何干。”云丹才不上他的当,“不过想必他也不敢违逆皇叔之令才是。不过本公主倒是对此事是否能妥善得到解决十分关心——皇叔召小侯爷前来所谓何意?他真能帮上些什么忙么?”
端王微微笑道:“慈恩养济院乃是小侯爷幼时所居之所,想必他能真心为其建言献策。”
“小侯爷离开养济院多年,所专又并非此类,本公主倒以为他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要给皇叔和京兆府内各位大人添乱。”
“本王倒是不担心,就算出了什么乱子,也还有三法司和公主为他撑腰,不是么?”端王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云丹,语气淡淡。
“大理寺向来清正廉洁,秉公执法,皇叔可真会开玩笑。”云丹也学着他的语气。
端王没再跟她多说,而只是让开了一步,对着慈恩养济院的方向示意道:“左冯翊已在正厅中静候,公主请进吧。”
云丹瞪了他一眼,接着就与端王擦肩而过,往那边走去,唤道:“初然。”
谭初然踩着小碎步跑上来,缓步跟在了她的侧后方,两人一同迈过门槛便进了那慈恩养济院的半圆形拱门。
入目是一片偌大的院落,中间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往两侧延伸出数道分叉,四周种植着高树、摆放了些绿植盆栽,正对面有一方方正正的正厅,其后更有许多排列着的屋舍隐约可见。布置都是简单寻常。
云丹端详着眼前的一切,边用指腹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唔,原来这里就是喻珏小时候居住过的地方......
不对,不是现在的喻珏,度过在这养济院那一段日子的是喻九......
经过之前喻珏跟自己说过的关于喻九的事情,她算是对喻九有了跟以往不同的认识,现在倒还真对这位兢兢业业的反派大佬有了一丝好奇。
边漫无边际地想着,云丹走入正厅——
正厅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四面泛黄的白墙,正前方摆放着一副鱼戏莲叶图,另外三方摆放了齐齐整整的扶手椅,虽然设施都略显陈旧,但一看就知道是提前擦拭过的,可以说是干净到一尘不染。
此时左侧最前方已经有一名女子端坐其上,还有几人立于其后侧。这位云丹虽不大熟悉,但因着大理寺处理京中案子,偶也有所交涉,故而也认得——
头戴乌纱帽、身穿圆领官服,个字高挑,下巴尖尖的中年女子,正是京兆府左冯翊。
自从三年前点翠街洪水一事之后,京兆尹权力被架空,府中实际掌权的变成了京兆少尹,左冯翊和右扶风则是从旁协助。
虽然原先不清楚这位左冯翊是否归心于端王,但此次端王亲自来处理案子,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所以云丹倒认为左冯翊与端王事先串通过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这么想着,云丹也没耽误朝左冯翊问好:“左冯翊大人。”
谭初然也跟着道:“左冯翊大人。”
“长公主殿下,谭丞大人。”
“怎么连长公主殿下也惊动了,真是罪过。”左冯翊微笑着起身朝她行礼,其后的几人也一同边唤“公主”一边行礼。
“端王殿下。”接着,左冯翊与其后几位京兆府官员又朝跟在云丹后面走进来的端王行礼,“两位殿下快请坐。”
云丹与谭初然对视一眼,便与端王一同行至右侧落座,谭初然则是留在了左边,与那几个京兆府官员一同坐在了左冯翊旁边。
端王略略扫了左右一眼,接着看向左冯翊开口道:“钟大人,你们进展如何?”
“回端王殿下,养济院中孩童冻伤主要是由于棉衣棉被以及炭火供应不足。”左冯翊认真道,“在下已经让院长去拿记录物资领取的册子了,大约不过片刻就能回来。”
云丹想了想说:“京中养济院历年物资领取一向由司仓参军负责,今日可也来了?”
“当然。”左冯翊示意坐在她身侧的一名京兆府官员。
那官员忙站起身,对云丹拱手道:“正是在下。”
云丹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参军大人,今年的物资都如约送到慈恩养济院了么?”
“按理说是应该送到了才是,在下亲点过要送到这儿的马车,都是齐全的。”司仓参军的模样十分诚恳,显得是真有些疑惑,“只是不知为何等到了慈恩养济院,现在倒看来是供应不足了。”
云丹正欲再问,就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继而一个头发花白、荆钗布裙的老人就跨过门槛,捧着一卷册子迈入了正厅。
她身形矮胖,看模样更是已至古稀之年,但行动之间却不见笨重,步履更无蹒跚之态,而是精神得很。
只见这老人干脆利落地一撩衣摆,正要对厅内众人行个正正经经的跪拜礼,左冯翊就先一步起身将她搀扶住,柔声道:“院长不必多礼。”
云丹在她现身的那一刻便猜测这就是院长老奶奶,果然不错。
她也和厅内其余众人一同礼礼貌貌地唤了声:“院长好。”
“这位想必就是端王殿下了。”院长应当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的消息,叫得都很准确,“还有京兆府的各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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