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着买回来的猪肉试用过几次,见出水流畅稳定,才将货交给了盛三娘。
这批针虽然价值直逼金针,但只要能治病救人,便是值得的。
盛三娘拿着那根针,仔细与那患者家的娘子分说。
小娘子捂着脸,都已经哭不出来了,直到盛三娘说完,她才满含期冀地问:“用了这药,我们当家的就能活吗?”
“未必。”盛三娘冷静地说,“可现在所有的法子对他来说,效果都不太好。若是不用这药,或许也……”
“陈芥菜卤呢!”小娘子急道,“盛大夫,你不是说过还有陈芥菜卤吗!”
小娘子抓着盛三娘的窄袖:“先给他试试陈芥菜卤好不好?若是无效、若是无效……再用用这药。”
盛三娘咬紧了牙关:“若是等陈芥菜卤,你家人许是会撑不过去。”
“啊……”小娘子惊呼一声,捂着嘴哭了起来。
“盛大夫。”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撑住了那小娘子,“我的儿子,我来决定。你就给他试试。若行,便是老天垂怜。若是不行,也是命该如此。你们是大夫,不是神仙。做到如此,已然尽力了。”
“我们定当竭尽全力。”盛三娘说完,从小娘子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袖子,“你们回家等消息吧。我们会好好照顾患者的。”
这已经是那患者发病的第四日。
患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面色发绀,呼吸不畅的症状。再不下决断,今夜许是都熬不过去。
盛三娘从高温消杀过的地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徐家制取的青霉素,快步走进了偏院。
病重的患者三人一屋,此时徐老太爷与徐和曲都在屋中。见盛三娘进来,徐老太爷亲自接过了针与青霉素:“三娘,这事让我来吧。”
此药第一次使用,后果又未知。此一针下去,患者许是会丧命。
这等严酷的事情,既有长辈在此,就不用小辈来担。
盛三娘深吸口气:“爷爷,将药注射在皮之下,肉之上。药物进去能看见皮下小小的鼓包,就算是成了。”
“好。”徐老太爷点点头。
他虽然早就拄拐,手却很稳。他握住患者的手:“会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话音一落,针尖就刺破了皮肤,在皮肉下突起一块。他缓缓挤压另一端灌满药物的鹅毛管,见那患者皮下缓缓鼓出小包,就一口气松开鹅毛管,拔出针头。
“观察一炷香的时间。你若能扛得住药性,我们就要为你使用这个药了。”徐老太爷低声道。
“好。”患者看看他,又看向盛三娘。他气若游丝地点点头:“谢谢你们。”
他知道用这药的后果。
可是……家中老母尚在,孩子又小,妻子又柔弱。他放心不下……
哪怕是毒药,只要有救他的可能,他也要努力试试看。
而且,这是那猫老爷穿过来的药吧?去岁冬猫老爷还专程往苏州府送粮送肉。
像他这般的小神仙拿出来的药,便是有风险,也能救他吧?
另一边,徐老太爷用高温将针头消过毒,又走向了第二位患者。
“会有点疼,无事的。”徐老太爷又说。
第二位患者点点头,他已经无力开口说话了。
针头挑破皮肤的感觉还好,他是个码头工,干的就是苦劳力的活。这种疼都不叫疼。但那药物进来的感觉,可真的太疼了。
与皮肉疼完全不同,像是某一条细肉被捉住了,疼得太阳穴都在跳动。
徐老太爷拔出针头,消毒后又走向病房里最后一位。
他的症状比前两位患者轻一些,徐老太爷刚走来,就主动伸出了手:“来吧,老太爷。”
他自己就是徐家的大夫,第一日坐堂的时候被染上了这病。
“无论好不好,也都算有个结果。”他笑道,“三娘,你且记住我的反应,回头告诉猫老爷。若是消息多了,猫老爷也好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才引起这样的疾病。”
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他的气息就有些上不来了。
“别说了三叔。”徐和曲忍不住道,“我们先打药啊。”
一炷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起来却十分的难熬。
徐老太爷在屋门口守着,他将两个小辈赶出了房门,让他们去外面待着,只能隔窗看着里面的情形。
徐和曲急得有些按捺不住,他面上镇静,脚底却不停地磨着地面,就要把鞋磨破。
“你镇静些。”盛三娘道,“若真有事,病人未慌,你先慌了,像什么话?”
“我只是……唉。”徐和曲叹了口气,“你看看这叫什么事?这次急症,绝大多数患者都是盛年男子,包括被传染上的,也是盛年男子占多数。这到底是什么破微生物,才这般专挑盛年男人感染。”
“你既知道,就更该注意些。”盛三娘说,“此地三个医者,就你最易感染。闭上嘴,少说话。”
徐和曲哀叹一声:“也不知猫老爷那边有没有信了。”
猫老爷那边却也得到了一些线索。
万界互联的持有者绝大多数在获得了万界互联之后,都会拓宽自己的人际关系。是以有不少持有者都拥有关系不错的医者朋友。
他们拿了顾长安的重金,也就去拜访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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