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分不清情况?
“你根本不懂。”小狸花扔下这话,动作熟练的窜上了树。
只剩下根本没有上树能力的小布偶,一个猫在树底下。
甜蜜了没有几分钟的黑白喵喵同盟瞬间拆火。
三只猫占据三个地盘,都觉得对方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小猫咪。
尺玉在屋檐上看了出好戏,乐得肚皮大敞地喵喵直叫。等它笑够了,它才探头冲树上喊:“你过来。”
那新来的小狸花犹豫一瞬,还是从树枝跃上了屋檐:“有事?”
“你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尺玉说。
小狸花瞳孔缩成了针尖,它看着尺玉,警惕的一言不发。
“你既然记得自己的死法,就说明你的魂魄还很清醒。”尺玉说,“我无意强迫你做任何事。你身上的功德,也仅能保护你抵达我眼前。更多的,还需要你自己努力。”
“没有更多的。”小狸花说。
“哦?”尺玉笑了,“难道你的心愿是假的?”
那样震耳欲聋,响彻整个界域的哀嚎。
若非身有功德,早就在那时候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小狸花又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的,这里没有人对你有恶意。”尺玉说,“包括长安。你的所思所想,只有长安能替你办到。”
小狸花格外警惕:“我不需要人类去替。”
“随便啦。”尺玉晒着太阳,格外的悠闲,“反正住的久了你就知道了。”
小狸花看着它放心大胆的模样,尝试着端坐在了尺玉身边。
两只猫并排晒着太阳,好一会儿小狸花才开口问:“他既那么好,怎么不送那只蠢猫回自己主人身边?”
“你在乎这件事?”尺玉说,“如果你在乎,我倒也可以替你问问。你可以自己来听听那个人类的答案。”
小狸花没有吭声。
它坐在屋檐上,看着眼前的院子。这分明是个很简单的院落,西边有一块小小的草田,上面搭着郁郁葱葱的葡萄架子,天气都转凉了,也没见那葡萄结果。
葡萄架下面还有一把竹制的躺椅,上面放着一个坐垫,已经被躺出了猫的形状。
然后便是东边自己爬过的这颗大树。除此之外,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可小狸花看着,却总有一种流水潺潺草木郁郁的感觉。
这里好奇怪啊。它想,更远处分明看得见鳞次栉比的房屋与行色匆匆的人们,还看得见川流不息的河与那河上的船家。可却又觉得他们隔着几个世界,隔得千远万远。
它只能看到,却永远无法靠近。
秋日的风卷了过来,带了些糖果的甜香。
小狸花突然站起身,一步自二楼跃下,站在前往正厅的圆形大门门口,仰头看着尺玉。
“好吧好吧。”尺玉跟着跳了下来,随即就咪咪呜呜地喊:“长安长安~”
顾长安窝在吧台后的逍遥椅里,听着万界互联里的动静昏昏欲睡。
见尺玉找自己,就迷迷糊糊伸出手,等着尺玉落到自己怀里:“怎么了?又有什么想吃的了?”
“我是那样的馋猫猫吗?”尺玉问,“馋的明明是长安自己!”
顾长安就闭着眼笑:“我问了竹掌柜他那灌汤小笼的制作办法,看来尺玉是不想吃的。”
尺玉当即咪呜咪呜了起来。它将头埋在顾长安的肩窝里蹭了好半天,才问:“长安,你为什么不送潼潼回家啊?”
顾长安睁开眼,他先观察了一下室内。
白七在临窗那一侧,手中拿着一卷书正看着。小白虎在他身旁,卧趴在沙发上睡觉。小警长与小布偶都没见到,唯有那只新来的小狸花坐在不远处的院门口。
没有小布偶,顾长安就诚实地说:“我确实不太想送潼潼回家。”
“为什么喵?”
顾长安摸着尺玉,斟酌了一会儿才说:“我小时候心脏很不好,很多事情不能干,很多食物也不能吃。我家里人很紧张,也有些保护欲过度。说来你别笑话,我至今也没喝过浓茶与咖啡。”
他说着,自己笑了笑,才接着说:“我那时候不懂,在家里哭闹。可即便如此,我家长辈也依然没有让步。那些我不能干的事,不能吃的食物,不管我怎么闹,也都不能碰。等我长大了我才明白,他们在坚持什么。”
“尺玉。对于人类来说,放纵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们只需要睁只眼闭只眼,就能甩脱很多责任。但负责任的长辈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我始终认为,所谓的把选择权交给孩子,交出的并不是选择权,而是作为长辈、作为父母的责任心。”顾长安说,“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只知道一时的快乐,不知晓选择的后果。父母放开手让孩子选,以后承担后果时,也就自然能说‘这是你选的,和我们没关系’。教养一个生命,不应该这样。”
“在我明知潼潼的姐姐不够负责任的时候,我做不到再把潼潼交还给她。纵着潼潼的心愿,将潼潼推到一个不知后果的危险境地,我做不到这样。”顾长安低声说。
“即便它会怨你?”
“即便它会怨我。”顾长安笑了,“每一个负责的家长,在最初的时候,不都已经做好了被孩子怨恨的准备吗?”
尺玉有些高兴,它蹭着顾长安的下巴,尾巴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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