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吗?沈颜欢突然被逗笑了,他答道:“对,是你师娘写来的。”
小夜歌扁扁嘴,咕哝着问道:“师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她会不会讨厌我呀?”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一般的师娘都不会喜欢女弟子的……”
沈颜欢慎重的思考了一下祁渊会不会不喜欢自己的徒弟这个选项。
应该不会吧?
但是也说不定……
“不会的,因为他不是一般的师娘。”沈颜欢道,“他这个人烦得很,不仅臭屁还婆婆妈妈的,有时候总是恨不得踹他两脚。”
“那师父,我们不要她了!”小夜歌说,这什么人啊?她师父这么好怎么能跟一个臭屁烦人精在一起?!
沈颜欢捏了两把她头顶的羊角辫笑道:“可是他对我也是真的好呀。”
小夜歌:……哼!这还差不多!
不过小孩子的心思向来难猜,这么不大一会儿小夜歌就扔下了手里的小白鸽盘腿坐在椅子上让沈颜欢给她梳理刚刚被揉乱了的头发、“师父,我听夜斩说这几日山下有集市呀,你带我去玩儿好不好?”
她两个小脚丫晃啊晃的,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音,甚至连头顶上的动作都停了。
她疑惑的回头看去,却发现沈颜欢不知何时已经昏倒在地,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那一把木梳。
“啊——师父!!”
眼前是一片黑暗,可声音还能清晰的听到。他想说别这么用力喊了,嗓子会喊破的,多难受啊。
可是他尝试着动了动嘴,结果却是徒劳的,他感觉到一阵阵的寒冷,他听见有凌乱的脚步接二连三的来到他身边。
胸口的佛牌在冰冷的肌肤的对比下竟然显得温热起来,就想当时祁渊捂热它时掌心的温度一样。
意识抽离了身躯,再醒来时,身边的人是百刃生。
师父。他动了动嘴,但仍旧没有声音发出来。百刃生一直注意着他是否醒来,看见他的动作,百刃生给他到过一杯水来润了润嗓子,他又尝试了一下,这回可以出声了,只不过那声音过于嘶哑,应该是长时间缺水所致。
他到底睡了多久?
“哼,不久,只不过山下的集市已经散了,想带小夜歌去就得再等半月。”
百刃生没好气的说道,但还是把他手里的空杯子抢了过来,又添上一杯新的。
“你这,多久了?”百刃生扬起下巴指指他右肩。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想来是瞒也瞒不住了。沈颜欢坐起身来就要下床,百刃生怒道:“你折腾什么?还嫌我不够烦是吗?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就知道折腾自己!”
“师父,徒儿不孝。”沈颜欢哑声说道,“这毒依照我自己的推算,可能已经有半年了。”
半年,正是他从青坞离开不久后。
“早知道我就该把你永远锁在山上。”百刃生恨恨道。千防万防,还是没能保住他。
沈颜欢微微一笑,“师父,你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遭不是吗。”
百刃生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话,反而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为什么没有和你说的一样去刺杀梁王?”
沈颜欢一愣,这才想起他下山时是为了替百刃生杀掉梁王完成复仇而去的。
“师父,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觉得梁王他,他们都不像你说的那种人。”沈颜欢道。
百刃生道:“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难道连自己的仇人都会认错吗?可是如果他不死,那我们还是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第62章 ?青坞旧事(7)
“你看夜斩,上一世他在混战时误杀了怀有身孕的姑娘,这一世我在他知道自己有一个孩子之前就把他带到了青坞,可是结果呢?那个姑娘还是死了。”
百刃生道,“在甘州城外发现的那几具尸体,他们是仅有的几个上一世和这一世都留在青坞的弟子,我为了避免灾祸重演,特意没有再收之前的那些弟子,唯有他们几个,如果我当时不把他们带回来他们可能就会没命,可他们还是丢了性命。”
“除了杀掉梁王绝除后患,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就算是当我自私为了自己的性命也好,当我为了青坞也好,我别无选择。”
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即使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恶贯满盈的暴君也要杀死他?那这跟滥杀无辜的歹人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
不!不对!
“师父,你错了。”
百刃生惊讶的抬起头,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的信心满满。
“小夜歌的母亲没有死,我曾亲眼见过她!”
沈颜欢又黯然道:“那些同门的死,肯定也事出有因,师父,我不信会有人在完全不同的境遇下走向相同的道路。”
“那你呢?”百刃生问道。
沈颜欢好像被他问的一愣,随即便笑开了,“我也不会死的,不信你就瞧着吧!”
“那你就别老想着刺杀梁王了好不好?”沈颜欢可怜巴巴的拉拉他的袖子,百刃生冷哼一声抽出了自己的袖子转身拂袖离去,因为背对着床上的人,所以他嘴角那一丝笑意没有被察觉到。
只有想要活下去,才能活下去。
青坞山上经年不化的雪上洒着一片金色的日光,屋顶上那一片平整的雪地上被印上了几串儿凌乱的小脚印,有的还能看出主人是经历了怎样的艰难险阻才把身子稳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