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看见了紧接着出来的人,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剑客,左侧腰间带着一把小巧简朴的佩剑,身上披着一件大红色的斗篷,愈发衬得小脸白嫩嫩的十分讨人喜欢,他正巧此时看过来,正对上沈三打量的目光。
那一刻,沈三好似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那孩子看过来的时候,眼睛了没有一丝生气。直到身前的人唤了他一声,那双眼睛才再度鲜活起来。
沈三手脚冰凉,错不了,那就是沈家老二死前留下的那个孩子。
他还活着……
知道自己八成是被人算计了,沈三无奈的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刚把身家性命交到红萧手上,再要他去挑衅皇族?可算了吧,他还想多活两年。
沈颜欢之所以会看他那一眼,其实是祁渊问了他一句话的下意识反应。
“你小时候被他欺负过?”祁渊回过头来问他。
沈颜欢想了想,脑子里对他这个小叔叔其实没什么印象,想了好久才记起来他做过些什么,“没,谈不上欺负,他心里只钱,对于我和我娘他大概从来都没在乎过吧。”当然也从来没有帮过就是了。
在那些被大伯逼得走投无路的日子里,他娘不是没有尝试过向沈三求救,但都被无视了。
沈二娘子久病无医,饥寒交迫的死在那间破烂的宅里时,沈三也只是叫人来看一眼,皱着眉说了一句,“弄出去……”
他从未动手,却无形中加深了他们的苦难。
媳妇儿认真想事情的样子好萌好想捏,祁?正经道长?渊挠了挠下巴想到。
但是不行,这是外面人好多,要忍住!
没想到他居然跟皇族走得这么近,沈三也收了乍一看到他时心里的那点小算盘,不该招惹的人就要不要惹,这样才能活的久一点。
“草民拜见四殿下!”沈三道,他身后有三只大箱子,见沈颜欢没有想要理他的样子也便没舔着脸上赶着找没趣儿,只是毕恭毕敬的开了箱子开始报账。
“这一箱是二哥早些年跟着祖父出海带回来的外域珍宝,这些年一直放在库里,剩下的两箱是二哥名下庄子里今年交上来的帐,请四殿下验收。”
说着他有拿出另一叠地契奉上,“这是茶庄地契,老爷子分出来的东西就这么多了,但沈三自认为有愧于贤侄,所以另分出了几处宅子和祖父早年行商所用的商船一并交与殿下,也算是为我那侄儿讨个好归处。”
沈颜欢抬眼看了看他,虽然这只是他为了自己能在皇族面前讨点好处的说辞。
但钱却是真真正正拿到自己手上的,想到这里不由得就开心了一点。
祁渊捏了捏他的手,面不改色的收下了沈三手上的东西。
“辛苦沈三爷跑这一趟,原本我是想着过几日亲自登门拜访的。”
沈三:真觉得辛苦我你到是早出来啊。
沈三:“哪敢劳烦四殿下,只不过我大哥前日已经离开衡州,家中没有管事的,招待不了贵客。其实要不是今日遇见宗主,可能我也要走上歧路了。”
沈大已经走了?
祁渊心道他这幅说辞想必就是为了把这句话带出来,前天正是他们抵达衡州的日子,沈大这一出是坐实了要跟陆移一道。
“那三爷可知沈老爷去了哪里?”祁渊问道。
沈三脸上接连表现出忧郁,迷茫,挣扎,不知所措,恨铁不成钢等表情。沈颜欢看着有趣儿,手里发出「啪」的一声,捏开了一个小核桃。
“你从哪儿弄的?”祁渊奇道。
沈颜欢晃了晃握成拳的右手,“刚刚你拉我走的太急,忘记放下了。”
祁渊:沈三干咳一声,强行掰回了众人的视线,“大哥带着香油钱和贡品,往甘州附近的皇寺去祈福赈灾了。”
又是皇寺……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在寺院里搞什么名堂。
沈三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朝他们几人挨个拱了拱手,带着沈家的下人们离开了。
祁渊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明天就动身到皇寺去。你先到甘州去吧,押送粮草的人中有我的人,等他们一到就立刻前往皇寺。”
红萧点头,吩咐几个弟子去把沈三拿来的凭证地契一一核实后收好,几人稍作休整,第二天一早便从衡州出发,往两个方向而去。
祁墨给贺图添上最后一笔,满意的拎起来晾干了墨迹。那是一幅万国来贺的恢弘场景,以大梁宫城为出发点,伴随着绵延的山川河流和他国使臣的车队走过的路线铺写而成,几乎囊括了大梁过境以内的全部景色。
“阿澜!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印?”他伸手摸了个空,疑惑的问了一声。
苏澜从库房里转出来,他今日需要整理画册,一整天都要耗在墨阁里,小画师们都被分到各个宫里去画年画了整个墨阁里只有他们两人。
所以他也就没有束发,用一条白色发带松松散散的拢在身后,不像平常那么严谨。
“不曾见过,你前几日帮皇后娘娘录完名册又带着去哪儿了?”
祁墨一拍脑袋,“对了,可能是落在皇奶奶那儿了,我去取一下吧!”说着就起身要往外跑。
“等等!”苏澜在水里弄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不小心沾上的彩墨,“怎么能这样去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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