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男人,黑色短发要?比普通人略长一点,很瘦,看着刚二十出头的模样?,皮肤苍白,唇间毫无血色。他双目闭着,一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食指很缓慢地轻敲着,另一只手安静地放在腹部,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往下瞅只见对方穿着一袭黑色长袍,做工古朴,那衣摆处还绣着一圈暗色的字符,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外面细雨飘着,风吹动着破旧的门窗,他穿着黑色长靴的脚有?一下没一下轻点着地面,躺椅“吱扭”“吱扭”慢慢摇着,迎合着外面的声音,好像很惬意。
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也是一个漏顶渗雨的地方,正?趴着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人,看不出来是男是女,披头散发,身上?束着一圈铁链。
它痛苦地扭动着,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怪吼,同样?,也听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过了大约半小时,它突然奋力挣扎了起来,铁链被它的动作弄得叮当?乱响,好似下一秒就会冲破束缚一般。
“早点消除怨气对你来说没有?坏处。”
说话的是躺椅上?那人,声音和他的外表一样?清冷,不过话语却是柔和,甚至让人觉得温柔。
“吼”“吼”
回应他的是两声怪叫,听着特别凶狠,仔细看过去那人披头散发的下面怒目着一双赤瞳,獠牙微露冒着黑气。
男人没理对方的嚎叫同样?也无视对方的威胁,从破窗子那里吹进来一阵阵凉风,里面夹杂着秋雨的阴寒,他看了看窗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
过了会才听到这?人自顾自缓缓道:“看守轮回通道的不是善类,它们不是人类,没有?七情六欲,更没有?怜悯之?心,要?是看见你这?副满身戾气龇牙咧嘴的恶鬼模样?,准要?把你打入地狱一层一层剐几遍不可。“
“等你怨气散了,灵智也被折磨光了,身上?背负罪孽,下辈子沦为畜生甚至更不如。”
男人顿了顿瞥了眼地上?的恶鬼淡淡道:“值得吗?”
他话说完,屋里就静了下来,除了外面风雨的动静再无其他声音,连恶鬼时不时的嚎叫都没了。
男人也不着急,继续有?一下没一下轻摇着躺椅,过一会那个披头散发的恶鬼才慢吞吞接道:“……你……你懂……懂……什么!”
也许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恶鬼说的磕磕绊绊,字音也不太准确,但意思传达的很到位,尤其是它将这?几个字咬得格外狠厉。
男人听后忽然笑了笑也不生气,眉眼带着笑意倒让清冷的模样?变得生动很多,他闭目靠回椅背上?一边摇着一边轻声道:“好,我?不懂。”
那声音带着淡淡的安抚。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雨下的渐渐大起来远处还有?隐隐的雷声,屋里漏水也很严重,恶鬼身上?淋的雨越来越多,黑烟也冒的越来越浓厚,所幸躺椅上?那人的地方干干净净不受影响。
桌面的油灯随风摇曳着,在黑暗的小屋里散发出幽幽光芒。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阵手机铃声在黑暗里响起,惊得恶鬼猛地抬头。
手机是躺椅上?那个男人的,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冲地上?的恶鬼“嘘”了一声,接道。
“什么事?”
“江木!昨天群里发的消息你看了没有??”
电话那头的声音震天响,声音还有?点喘,江木听到里面有?马路鸣笛的声音,以对方的急性子大概是边走?边打的。
他微微蹙眉稍稍将手机拿远点开?了免提直接扔在桌上?。
“没看。”
电话那头一梗,突然骂骂咧咧道:“我?签了你真是倒血霉了,有?个采访,你去一下?”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小网站的记者,工作可以堪称浪费生命,江木对此兴致缺缺,他在躺椅上?也不说话一边等着对方挂电话一边等待着恶鬼的蜕变。
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密,狂风怒号,电闪雷鸣。
“给个准话行不行?嘶,你那边什么声音?这?么吵?”
江木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打雷,下雨。”
“打雷?不对啊,庆江市今天没下雨……你去外地了?”
“嗯。”
“哪里?”
“深山老林。”
“……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幽默,这?木头性子居然也有?开?玩笑的一天。”
“还好。”
“还好你个头!别绕圈子,我?跟你说正?事呢!”
一旁的恶鬼忽然低吼起来并不住地用?长长的指甲抓地,江木顾不得说话,神情微凛,右手凌空画出一道字符然后朝恶鬼身上?推去,字符散发幽幽绿光瞬间变大笼罩着恶鬼,待看到它神情变平稳后才对着手机接道。
“那我?就说实话了,这?个采访我?没兴趣,你去找别人吧。”
“……我?听着声不对劲啊,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鬼哭狼嚎的。”
电话那头装作没听见江木的拒绝转移话题问。
江木看了眼恶鬼,“在看恐怖片。”
对方:……
“什么片子能叫的这?么瘆人?”
“古宅凶灵。”
电话里的人想了一圈毫无头绪:“没听过啊,名字一股子山寨味,谁演的?”
江木掏出怀里的单子瞅了瞅,“林菡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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