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禾,别人再有钱,也是别人的钱。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就算他们很有钱又怎样呢?你也有他们没有的东西不是么?平均不是平等,平均是最大的不平等。”
季言礼轻声说:“以禾,没有人有义务帮你。除了我以外,不管别人的东西再多……也永远不会且不应该是你的。”
季以禾低着头不吭声,眼眶一点点变红了。
“但我确实没有钱,工资都拿去还债了。别说八千了,八百我也拿不出来。”
季言礼直起身子,坦荡地笑了一下,不卑不亢地看着任景秋:“要不然算我欠你的,我尽量半年内还清。”
任景秋的眼睛在三人中间乱飘,发现奚野没有帮他的意思,哭丧着脸道:“这我多不好意思啊……”
季言礼说:“你也别不好意思,以后最好自己写作业、自己写检讨、自己考试,虽然我不是你的家教了,你也可以不听我的,但我要再发现你干这些不像话的事情……我还留着任星楚的微信。”
任景秋像是被抓住软肋的小鸡仔:“呜呜呜学长你跟我生分了,你好端端提我哥干什么,我改还不行么……”
奚野突然出声道:“家教?”
“对啊!”任景秋一拍脑袋,“学长!你干脆别还钱了,你给我家教不就行了?!”
季言礼一愣。
三年前他铁了心再也不想给任何人家教,是因为被奚野搞得有点伤心了,但现在再给任景秋家教,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可以。
“这不是挺好么,如果你想的话。”季言礼微笑道。
奚野突然动作迅猛地摸出手机,在几人的注视中,拍了拍任景秋的肩膀:“任总,刚给你转了八千,不用谢。”
任景秋:“???”
奚野微笑着看着季言礼:“学长,现在你欠我八千了……第一堂课定在这周末怎么样?”
任景秋:“?!奚爷你他妈这就太狗了啊!”
任景秋气得手忙脚乱地掏手机,气哼哼道:“我不要你的钱!我缺那八千么!我现在就转给你!学长!你是欠我的钱!你别听他的!”
奚野淡然地看着他:“我已经拉黑你了。”
任景秋:“???”
奚野补充:“微信、□□、包括支付宝。”
任景秋惊呆了:“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么?”
奚野:“刚刚开始不是了。”
任景秋大呼小叫张牙舞爪要跟奚野拼命,奚野把他拽出去进行私密谈话。
五分钟之后两人又回来了,任景秋沮丧得耷拉着脑袋,像背书一样生硬棒读:“学长,奚爷是个勤奋上进潜力无穷的学生,我把他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们相处愉快相亲相爱。”
季言礼:“……”
季言礼:“他怎么威胁你了?”
“诶,瞎讲,”奚野搂着任景秋的脖子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和任总明明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一模在即,季言礼暂时还没有精力再接两个人的家教,再加上任景秋坚称奚野没有对他进行暴力威胁,是他心甘情愿孔融让礼。
最后三人达成共识,第一次家教定在了一模结束的那个晚上。
听说季以禾住院了,书店老板立刻就给季言礼放假。
“那这样吧,你最近两周都不用来了。”楚老板说,“工资没有问题,我可以照常发给你。”
季言礼震惊了,他诚恳而委婉道:“老板,是我妹妹住院了,不是我住院了。”
“那你要照顾她的嘛。”
“她明天就出院了。”
“那你……可以在家照顾她嘛。”
楚老板摆摆手,满脸“这个问题不想讨论了”“你要是给我面子就给老子在家休息”的不耐烦神色,虽然这种神色通常只会出现在被要求加薪升职的老板脸上。
季言礼拎着包感慨万千地走出书店,觉得楚老板真是大隐隐于市的慈善家。
他一抬头,发现几个工人正在脚手架上安书店的新招牌,已经安上去一个大大的“知”字,下面还有“书”和“斋”。
知书斋。
季言礼一愣,他从来没有问过老板书店的名字,他还以为会继承奶茶店叫“学霸书店”,或者某重度女儿奴会给书店取名叫“甜甜的书店”。
知书,季知书的知书。
季言礼站在黄昏的街道上抬头仰望着书店招牌,突然感到一阵恍惚,仿佛冥冥之中万事皆有定数,而一股神秘的力量总是在暗中庇佑着他,从未离开。
一模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落下帷幕,天气寒冷,同学焦头烂额的程度足够在脑门煎鸡蛋。
最后一场考试的铃声打响,一出考场就有十几个人挤过来跟季言礼对答案。
季言礼正困着,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考完就放松一下,别对答案了。”
“就问一题!一题!物理选择最后一个选什么?”
“我先的!数学函数大题的点坐标!”
“数学填空倒数第二题有几个答案啊到底?”
“求求了,你写的肯定是对的,我就想估个分好睡安稳觉。”
旁边还有人在咆哮:“对答案的能不能小声点!”
傅时新冷着脸拎着包,一瘸一拐地绕过人群走出教室。
季言礼被逼无奈,只好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簇拥下,把理综和数学大部分难题的答案都回想了一遍,那群人时而哀嚎,时而不信邪地跳起来抓着粉笔在黑板上重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