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和辅导员也各自发了好几条,有当天晚上问他人在哪里的,也有现在让他好好休息,说已经在学校里给他把假请好了的。
池扬简单地回了句“好的,谢谢老师”
阮风的消息时间线也拖得很长,从一号晚上到今天早上,他扫了一眼,先回了句“今天已经拆管子了,情况还不错”。
消息刚发过去,阮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池扬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有很大的风声,阮风好像在外面,所以池扬也没听清他开口前是否叹了一口气。
“还好吗?”阮风问,他的语气并不像别人一样焦急,只有一种荒芜感。
池扬说:“挺好的。”
“是不是还很遗憾?”阮风笑了笑。
池扬一愣,也笑笑,“命定如此。”
“这几天很辛苦吧?”阮风说,“你也真心狠啊,连告别都不和我作吗?”
“我还要和你依依不舍一番是吗?”池扬问。
阮风无奈地说,“我不配是吧?”
池扬刚想说不是,就听见阮风继续说,“那江绚呢?江绚也不配?你知道吗,他那天晚上都要急疯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池扬的手一下子握紧,指甲狠狠地陷入掌心。
“他说你一定出事了,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让我报警,我还劝他,说现在中国是睡觉时间,你说不定只是睡着了。但他坚持要我报警。”阮风有些唏嘘,“幸好他警觉,不然......池扬,你要是真的出事了,他会疯的。”
池扬苦笑一声,“不,你不了解他,就算他没了我他也能过上很好的生活,我才是他生活的负累。”
阮风沉默片刻,问道:“他亲口这样给你说的?”
“不用亲口说,我就是能知道。”池扬涩声道,“你或许觉得我是在胡说,我是在质疑他,不是这样的。我们在医院认识,那时我们都是病人。但现在不同了,他是正常人,我的存在只能给他带来折磨。如果不是我,他现在不会在这里,他不会为人提心吊胆,他不会被我糟糕的情绪所传染。他会过得很好,会交朋友,会遇到同样爱他,并且能跟上他的脚步,和他同行的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左臂上还未愈合的伤口,
“而这样的人,不会是我。”池扬说,“我不配。”
阮风低声说:“池扬,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完全是能这么简单去解构的......”
“我知道,”池扬打断他,“阮医生,如果...希望你能多帮助他。”
江绚和陆岚拎着外卖袋回来了,池扬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他们回来了,我先挂了。”
阮风说好。
江绚走到池扬的床边,俯身把他的床摇了起来。
陆岚把病床上的桌子给他打开放好,从袋子里取出一碗青菜粥放在桌子上,“哦,还有这个,小江专门给你点的。”陆岚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碗醪糟小汤圆。
看着那碗小汤圆,池扬的睫毛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江绚一言不发地替他先把青菜粥的盖子打开。
这两天江绚在这里忙前忙后,一句话也没有再和池扬说过。
他把勺子递给池扬,池扬触碰到了他冰凉的指尖,“你什么时候回去?”他低声问。
“啊,这件事,”陆岚脸上突然流露出歉疚的神色,“本来妈妈想等你出院后就带你回家休养的,跟你学校那边也都说好了,只需要回来参加期末考试就行了。但是妈妈单位上突然临时有很紧急的事需要回去解决,所以妈妈就拜托小江在这里......”
池扬瞬间不知说什么了,“妈,人家也有人家的事情,他不是我的保姆......”
“我没有事情。”江绚突然说。
池扬看着他,“江绚。”
“你就这么想我走?”
江绚也看着他,两个人似乎都想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来。
陆岚也有些犹豫,“小江,如果你确实不方便的话,也没必要勉强。”
江绚收回目光,“阿姨,我没有勉强。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他送上飞机再走。”
陆岚点点头,由衷道:“多谢你了。”
池扬捏着塑料勺子,因为过分用力,险些把它捏断。
江绚垂眼看着,“怎么,你还要人喂吗?”
池扬被他噎了一下,低头舀了一勺粥试也不试就往嘴里送,然后瞬间被滚烫的粥烫得够呛。
陆岚忙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江绚难以置信,“你是傻子吗?”
陆岚附和道:“就是,你尝一下再吃嘛,万一又把食管烫伤了怎么办。”
江绚把粥拿起来搅了两下,然后轻轻地吹了一会儿,接着“砰”地一声重新放在池扬面前。
“我去趟洗手间。”他对陆岚说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陆岚对池扬感叹道:“小江好细心啊,以前我都没有发现。”
“嗯。”池扬尝了一口粥,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粥滑进胃里,让他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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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陆岚就坐了飞机回s市去了。
晚上陪床的人变成了江绚。
医院的床又窄又小,陆岚身形娇小,在上面睡得刚刚好,但江绚比陆岚高了不少,躺在上面显得格外局促。
“你去酒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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