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祖上荣光,已经落寞好几代, 周丰年这个纨绔子弟, 本来去边城避祸,结果却硬生生的呆了十年, 阴差阳错的立了战功, 光宗耀祖, 自然是得意的很。
在周家吃完,又觉得不尽兴, 周丰年带着他们去到清乐坊。
远远的看到恣华阁时,李青文和江淙都不由得多看两眼,周丰年要尽地主之谊,一瞧便转了个方向。
第二次到这里,沾了周丰年的光, 一行人去到了后院,李青文上次只在楼上看到了, 并没有来过, 走在小径时不由得想起上次在这里看到了二哥……
“青卓!”
齐敏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青文转头, 看到花坛旁边站着的人,身形修长, 梅花枝后的面庞素白, 眉如皎皎弯月, 眼中满是清冷银辉。
不是李青卓又是哪个。
李青文:“……”
这到底是太过巧合, 还是什么缘故?
李青文还未开口,就见二哥身后又现出几个人来,竟然还都是熟悉的,林潭、陈文还有……
看到最后面那高大身影,周丰年等人开口道:“弘大人!”
最后一个是弘毅。
他们四个人显然是一起的,看上去有些怪异,但是出现在这种场合,大家都会心照不宣的不去多问,周丰年热情的邀请他们一起喝酒。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宽敞幽静的内室,落座后,美酒和姑娘涌入,满室馨香。
在桌上看到出自边城的啤酒和高粱酒时,李青文登时想起账本上的数字,心中感叹他们的酒果然卖的好。
李青文还有江淙几个人挨在一起,马永江看着桌上的酒壶模样别致,拎起来想看个仔细,结果还没看清楚,酒撒了李青文一身。
江淙原本正在说话,听到动静扭过头来,没有接旁边的姑娘递过来的帕子,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李青文身上的酒水。
李青卓坐在他们的对面,刚要欠身起来,看到江淙抓着李青文的手擦的仔细,微微发怔。
林潭给弘毅倒酒,见他看着江淙和李青文,道:“他们哥俩向来都是这般好。”
弘毅挑了挑眉,眼神意味不明。
即便离京多年,周丰年在清乐坊的名声依旧在,闻声而来的蝴蝶娘子很快便带着一个清丽温婉的姑娘进来,还没进门便道:“恭喜周大人,贺喜周大人!您这一回来,这坊间的姑娘可都是一直惦记着呢!”
蝴蝶娘子是恣华阁的主人,擅舞,年轻时极美,艳极一时,因跳舞如同翩翩飞舞的彩蝶,从前被叫做蝴蝶姑娘,现在则成了蝴蝶娘子。
甫一进门,看到懒懒坐着的弘毅,蝴蝶娘子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声调立刻低了一半,“世子大人有礼,您光临恣华阁,我们可真是蓬荜生辉。”
弘毅随手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听闻你们这的姑娘不单天人之姿,更是诗书才绝,尤其那位箬竹姑娘,跟李公子诗酒相赠的情谊,真是令人艳羡。”
“这、这实在是不敢当,箬竹只是勉强识得几个字,仰慕李公子的才学,都是外头瞎传的,作不得真……”
面对别的客人时,蝴蝶娘子舌绽莲花,但是她却不敢在弘毅面前放肆,毕竟她这里可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不是甚刑部的大牢,可万万禁不住这位活阎王拔刀砍几下的。
“仰慕?”弘毅下巴轻轻扬起,“李公子如今就坐在这里,箬竹姑娘不出来一见?”
蝴蝶娘子头上的汗都冒了出来,面白如纸,几欲下跪求饶。
最不耐烦看到这模样,弘毅就要起身。
听出弘毅的咄咄逼人,也知道他的狠厉做派,李青卓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道:“我卖诗,他们买,钱货两讫,其他并无瓜葛,谁也不知道会传成这般,此事如实禀告大人,并无半句虚言。”
蝴蝶娘子点头如捣蒜,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青卓手下使力,将弘毅生生的拉回了木榻之上,担心他还要再发难,立刻给他倒酒。
看到他的动作,蝴蝶娘子眼珠子都快惊掉了地上,喏喏连声。
酒饮尽,弘毅将青花瓷杯放回桌上,林潭刚要抬手,弘毅淡淡的瞥了一眼,他又缩了回去。
在大理寺的牢狱中被这人缠磨恁久,李青卓摸清楚几分这人的脾性,取了最大的温酒的碗,干干净净的,倒上酒后,碗底的花瓣像是在微微的抖动,鲜活极了。
“大人有大量,方才是委屈大人了。”李青卓说道。
马永江见状立刻就把自己手里拇指大的杯盏给换成了碗,他也不耐烦一直倒倒倒的,实在不尽兴。
见弘毅面色不明,周丰年立刻叫人把酒杯都换了。
李青卓也取了一个,拳头大的莲花仿佛被吹动,在酒水中泛起微微的涟漪。
两个碗挨在一起,双花并蒂,宛如同心。
弘毅的眉头舒展开来。
李青文的衣服湿的厉害,他去旁边房间换了下来,好再冬日里穿的多,脱了一层,还有好几层。
江淙站在门口候着,待李青文换完,俩人没有立刻回去,去了前庭。
前庭种满了梅花,此时沐雪盛开,花瓣清清淡淡的,隐隐的香气不驯无尽的寒风。
赏完梅花,李青文和江淙去前楼的文香墙,就是那面挂满了纸扇的高墙,跟上回来时相比,这面墙更厚了,一层又一层的挂满了颜色和种类各异的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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