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里却想了许多,想失踪后,大哥和那些官兵会不会追过来,会不会再遭到敌人的埋伏,想自己回不去,爹娘会多么难受,想江淙……
想到江淙时,突的生出几分精神,他不能死……
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有什么热的东西在脸上舔了几口,这触感并不陌生,李青文清醒了几分。
罗车国的人大都已经睡死了,守夜的四个人正在旁边喝酒,远处亮,他们这里却很暗,李青文没看到什么东西,脸又被舔了一下,厚厚的毛发扎到鼻子。
是毛毛!
它没有跑回去,竟然跟来了!
李青文很高兴还能再见到它们,同时又害怕,害怕它们被敌人发现,费力的抬起手,想要碰碰它,但失败了。
嗅到李青文嘴里的血腥味,毛毛十分着急,它用脑袋拱了供李青文的脸,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得到抚摸。
毛毛将耳朵贴在李青文的脸上,李青文小声道:“赶紧走,回去,回家……”
陈文没有睡,他隐约听到李青文的声音,这才发觉阴影中好像多了个毛茸茸的狗,他没有出声,将原本想要丢在地上的破布条,艰难的系在了毛毛的脖子上。
毛毛没有动,她知道陈文跟李青文是一起的。
“它能自己找回营地吗?”陈文小声问道,他想毛毛回去搬救兵。
李青文也不知道,正要开口,喝酒的大胡子突然站起来一个,向着这边走来。
李青文心脏一下提起来了,他觉得毛毛被发现也能脱身,但依旧害怕它被这些人打伤。
毛毛并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隐藏在黑暗中,棕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
大胡子走到他们旁边,扯开裤子撒了一泡尿,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回去了。
待他走远了,毛毛又开始舔李青文的脸,都舔干净,天快亮时,它悄悄的离开了。
李青文等人又被提上爬犁和雪橇,他隐约听到有人跟陈文说逃跑的事情,但身上像是着了火一般烧起来,很快就没了意识。
他没有看到是幸运,因为有人用偷藏的刀片割开了绳子,还没逃走就被发现了,那个人被踩在雪地上,一斧子下去,脑袋滚出去很远,尸身随意扔到了一边。
这一招杀鸡儆猴很管用,不少人都吓坏了。
再醒来时,天是黑的,李青文又看到了毛毛,它的身上脏兮兮的,身上有血迹,看到李青文时,将嘴里叼的一只破烂的兔子放在他的跟前。
她以为李青文是饿的动不了。
李青文有点想哭,毛毛它们姐弟四个不擅长打猎,它们既要追着雪橇跑,又要注意不能被发觉,还要打猎填饱肚子,这样下去一定撑不住。
他让毛毛走,回家,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愿意,毛毛一直在跟着他们。
俘虏每天都只能吃面包,他们不能动,自然也不能打猎,拿来的兔子没法处理,别说李青文,其他人也不敢吃。
见没人动兔子,毛毛就躺在李青文的身边,想用身体给他取暖。
李青文对着毛毛的耳朵说话,让它回家,说着说着,眼泪淌下来,很快又被毛毛舔掉了。
陈文一身狼狈,亲眼看到这些人用斧子把熊给劈倒之后,身体和心都是凉的。
越往北走,想要成功脱身的机会越小,但是他们吃不饱,饿的身上虚,无法挣脱绳子,又失去了马匹,被这么多敌人盯着,实在是插翅难飞。
他拿出李青文的药放在毛毛鼻子旁边,让它闻,然后指了指远处雪橇。
这次毛毛看懂了,她趁着月色,去雪橇上寻找李青文等人被收走的伤药,可是包裹被系的太紧了,它只用牙齿,撕扯了许久,依旧没有打不开。
天又亮了,他们继续往北走,毛毛躲在后面跟着,待再次歇息时,寻到了被敌人收缴的东西,它的爪子和牙齿都磨破了,终于打开了包裹,在夜色的掩护下,叼着药瓶放到李青文的身上。
李青文一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陈文把药藏在身上,一遍又一遍的让毛毛走。
在天亮之前,一瘸一拐的身影离开了,后来的几个晚上,再也没有出现在俘虏之中。
风向变了,这几日越来越冷,一大早,姜氏还没起来呢,陈氏就到厢房来,让她在屋里呆着。
儿媳妇的肚子又有了动静,陈氏不知道多高兴,月份小时,更得小心,她啥都不让姜氏做。
柴禾昨天晚上就抱回来了,陈氏抓起一把塞到灶膛里面,里面有半下火星,平时很容易就能点燃,今天火折子点了好几次,依旧没看到火苗变大。
她伏下身,往灶膛里吹口气,这一下倒是很管用,“呼”的里面着了,蹿出来的火舌扑到脸上,陈氏躲闪不及,前额的头发都被烧焦了。
除了头发,别的地方倒是没事,就是吓了一跳,半天心还都“砰砰”的跳个不停。
快要过年了,这些天村里不少人送过来年货,陈氏也把家里多的东西,再送去别的人家,现在村里大多数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银钱了,但却买不到东西,相互送一下东西,一样能过个好年。
冬天的时候,村里人喜欢相互串门,李青文家依旧是人最多的,按照之前说的,去森林的人应该快要回来了,一众妇人一边干活,一边等着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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