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文有点不敢确定的道:“爹,你这不是以退为进吧?”
李青瑞抬起筷子,用另外一端轻轻敲了李青文脑袋一下,“咋跟爹说话呢。”
把嘴里的酒咽下去,李茂贤看着小儿子,微微叹息道:“天下为人父母的,没有一个不想儿女一生顺遂的,爹也不例外。十个手指头天生各有长短,老天爷赏脸给你指明读书这条路,不走着实可惜了。”
李青文认真的听了进去,想着该如何说。
江淙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声音平和的道:“仔儿天天自己抱着书,不想靠着自己的本领考得功名?”
李青文没想到江淙今天要掀台子,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是认真的,觉得自己是躲不过这一遭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长长出一口气,道:“二哥说朝廷可能要重开科考,以后不论出身和年纪,都能投牒自应,若真是这样,我就去考。不过我没甚太大的抱负,三五年没读出什么名堂,我也再不寻思这事,专心种地了。”
去了京城一趟,看了文正书院,他之前高考结束但没有读大学的那点小小的遗憾又被勾出了水面。
这事他在回来的路上仔细考量过,最后决定还是试一试,他前世都是一场考试一场考试考出来的,不去同其他人比试,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
只是不想用太久时间,就给自己定了个期限。
李青瑞笑道:“仔儿这口气不小啊,你二哥都没敢说自己读几年就能如何,你倒是敢夸下这个海口。”
李青风撇嘴,他完全不知道读书有甚好的。
李茂贤和老邢头倒是一脸欣慰,俩人跟江淙连碰了三杯,两个喝酒,一个喝的水。
李青文道:“二哥只是没有说出口,暗自使劲,他的志向比我的远大。”
李茂贤赞同的点头。
李正亮吃完饭嘴巴上的油都不抹就跑到了东屋子来,身上还背着李青文的大袋子,他忍不住了,问道:“小叔,这里有给我买的东西吗?”
李青文暂且把读书的事情放在一边,在袋子里掏出一个烧泥人,泥人身上画着威风的铠甲,手里还拿着一大把砍刀,这是他大侄子一直想要的大将军。
李正亮拿在手里,看个不停。
李正明也想要,但是他不说话,就巴巴的看着李青文,然后还凑到小叔脸边讨好的亲一口。
李青文给了他一个陶瓷做的圆球,圆球上有几个孔洞,里面套着圆球,转动的时候,里面好像有沙子在哗哗的响。
李正亮看完自己手里的,又看弟弟的,突然觉得弟弟的比他的有意思,他眼珠一转,上去搂住李青文,也啃了一口,“小叔,还有吗?”
他没轻没重的,李青文脸上登时多了一个牙印。
怕再挨啃,李青文赶紧又掏出一个脑袋和身子还有胳膊腿都用木块做的娃娃,李正亮满意的放过了他。
李青风看着他们,微微皱眉,站起来贴着墙根蹭过去,一屁股坐在弟弟的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李青文抬头看到他的神情,便了然,主动交出袋子,“小四哥,这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挑。”
四哥一口能把他脑袋给吞进嘴巴里,刚洗完头发,他不想这冷天再受第二次罪。
说说笑笑的,外头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明天还要干活,吃饱喝足,众人起身。
李青瑞看老邢头走路不稳,不放心的扶着他。
李茂贤将人送到门口,江淙不让他出来,刚吃完饭,一脑门子汗,被风激了不好。
今天高兴,李茂贤多喝了几杯,有了几分醉意,他抓着江淙的手臂,道:“其实你们走这几个月,我都没咋担心,有你在,仔儿肯定没事。”
江淙顿了一下,道:“他不是小孩,不但可以照看好自己,也能帮着别人,我不过是陪着走了一趟罢了。”
李青文从厢房掏出一个大大的粗布包着的东西,李正亮和李正明也跑了出来,好奇的摸着,问这是啥。
李青文一边应付这俩人,一边扶着老邢头的另外一只手,跟大哥一起把人送进营地。
江淙还在李家门口,李茂贤又同他说了一堆话,最后陈氏过来,将孩子他爹的手扯着松开,让江淙回去休息。
老邢头许久没喝酒了,这点米酒也让他晕了,倒在炕上就睡了。
李正明和李正亮在这里有自己的小被窝,他们推李青瑞走,说要在这里睡。
此时屋里人早就躺下了,怕吵醒他们,李青瑞也没硬拉俩儿子跟自己回去。
然后李正明拽着李青文,说要跟小叔一起睡。
李青文的衣服和鞋都被俩人给扒下来了,江淙进来时,李青文把炕边的东西推给他。
扯掉布,露出里面的弓,这就是李青文卖掉貂皮衣服和搜刮所有剩下的银子买的重弓了。
这几十两银子的弓,和军营中的那些抓在手上太不一样了。
李正明和李正亮也被这弓给吸引了,这个比他们的玩具威风的多。
江淙早就知道了这弓,被李青文催着,徒手拉了一下,力道又稳又均匀,果然一分钱钞一分货。
李正明看着江淙和那弓,突然凑到李青文的耳边,“小叔,他不挨你的脸吗?”
李青文先没听懂,后来明白了,他侄子以为,只有亲脸才能得到更好的礼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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