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再次跪下,“枉费师傅教导多年的心血,徒儿实在是愧疚!”
吕大夫先是一愣,旋即大喜,“好事啊,好徒弟,这可是天大大好事!”
“能读书那可是上辈子修下的福分!”吕大夫喜不自禁,把李青卓从地上拉起来,与有荣焉的道:“你能有这个机缘,师傅为你高兴,就是京城那么远,我们师徒以后怕是再难相见了。”
李青卓眼眶通红,“师傅……”
“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反应过来的赵大豪气的满脸通红,指着李青卓的鼻子,道:“你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当初穷的裤子都穿不起,你师傅手把手教导,铺子给你吃给你住,让你在这里学东西,你学会了扭头就走,你个白眼狼!”
赵大豪这话说的有些没道理,李青卓确实是受惠于铺子,但他这几年除了回家,都在铺子做事,一文钱工钱没有。他只对恩师吕大夫心存愧疚,因为师父不但在他身上倾注心血,还抱有期望。
猜到掌柜的会有这么一出,李青卓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道:“青卓自知有愧,无以为报,这次去边城,采到一些灵芝……”
其实李青卓一走了之,赵大豪也没办法,只是他走了没事,留在铺子的师傅定然会受到赵大豪刁难责备,是以,李青卓为了师傅也不能跟赵大豪恶言相向。
赵大豪知道李青卓家穷的叮当响,气哄哄的劈手夺过盒子,因为动作太大,里面的灵芝掉落下来。
吕大夫气的胡子差点撅起来,弯腰把灵芝捡起来,打眼一过,便道:“这品相不错,你处理的也干净。”
赵大豪不是很懂药材,哼了一声拿着盒子出去,应该是找人去看了。
他走了以后,李青卓从袋子里拿出更小的一个盒子给师傅,悄声道:“师傅瞧瞧,徒弟这药材炮制的如何。”
吕大夫接过来打开,看到里面一片片的鹿茸,仔细端详片刻,道了一声“好”。
赵大豪找铺子里的其他人相看过,大概知道这盒子里的东西值些银子,虽然依旧生气,但起码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看到吕大夫和李青卓从里间走出来,冷着脸道:“你们兄弟为了恩人能跑去边城,以后读书有了出息,你也得记得咱们铺子和你师傅的好,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李青卓同他行礼,说了两句客套话,走到铺子外头,和师傅挥手道别。
李青瑞在外头已经等了很久了,直到看到药铺的人回去,他才站出来喊人。
李青卓眼睛和鼻子通红,叫了声大哥,李青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难受,以后回来多去看看吕大夫,又不是以后不来往了。”
话是这么说,可京城离并州不近,都不知道多久能回家一趟,再难像从前那样跟师傅朝夕相处……
哥俩往回走的时候,李青文正在有气无力的念着书。
他们在读《千字文》,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扯着嗓子念,越大声,他爹就越高兴。
李茂贤当初学字也是从这个开始,他用的法子跟当年一样,让李青文他们读几百遍,烂熟于心后再学写字。
李青文有个习惯,背书的时候脑子里就会闪过这些字句,这里的大都是繁体,他反应起来就很慢,然后遭到了他小四哥的无情嘲笑。
当然,李青风嘲弄完也挨了娘亲的好几下。
因为笔和纸都不便宜,为了节省,不能边背边学,而且他们几个人共用一本书,极其不方便,李青文再次感觉到了挣钱的紧迫性。
李青文家有个习惯,凡事都提前准备。
这次也是,即便有万般不舍,李青卓从回春堂辞工后,陈氏和李茂贤就开始准备他去京城的事情。
陈氏觉得儿子去念书,怎么也得体面些,想要做一套新的被褥,李青卓劝说算了,他是去读书的,被褥能用就行。
李茂贤也觉得没必要,离家这么远,多带点钱才是真的,出门在外,干啥都缺不了这个。
把家里所有钱都掏出来,一共有四十多两,几乎全是他们在范阳城卖东西得的银子。
这些银子真的不少了,但是李茂贤还是觉得不把握,他出过很多次门,清楚道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这些银子不但要路上花,到京城还要吃住,还要买书买笔墨,未必宽绰。
他正琢磨去哪里借,李青文道:“要不把骡子卖了再凑凑?”
马是江淙送的,他实在舍不得,而且再去边城,也缺不了它拉车。
“不用!”李青卓又掏出几块银子,“这是师傅给我的,说去京城的盘缠。”
李青卓送师傅鹿茸,只想感谢师傅多年栽培,吕大夫知道李家不富裕,担心徒弟去京城作难,非要给银子,李青卓拗不过,便只能收了。
总共五十八两左右,若是从前,这些银子怕不是会让家里人笑开花,但一想李青卓孤身一人去京城,就总感觉还是不够多。
“这些行了,不用再东拼西凑,村里有钱的也没几家。”李青卓道:“若是到时缺手,我往家写信就好。”
李青文点头,道:“二哥,你放心,我们去边城后,只要有机会弄到钱,定会往京城给你送。”
钱的事情算是解决了,陈氏和姜氏开始收拾,李青卓趁这个时候把买的那几本书誊抄几份,这下,李青文他们几个终于不用再抢一本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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