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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薄紫衣有一段时间一直跟随在周明归身边。
    他作为乐修的天赋在离开相见欢楼后完全崭露,于阵法一道上更是颇有心得。
    乐道素来以攻、守、幻、阵的修习为主,薄紫衣的守护灵屏较其他修士更加坚固广阔,配合的阵法亦是变幻莫测。
    在邪流肆虐的年代,庇护一方的能力变得弥足珍贵。
    这也是为何被称为双绝的周明归和相辜春尽管算是师出同门,却甚少合作的缘故。
    他们的剑法都凌厉无比,更适合杀邪物而非守护百姓。
    相辜春因性情缘故,能将主杀伐的道路走到极致,足以以攻代守。
    反观周凌,他却比相辜春多了那几分走火入魔的风险。
    存粹的杀伐之道所要承担的实在太多,一旦失手便会死伤无数,即使周凌改剑道学会了且攻且守,却也多受伤于营救类的任务中。
    薄紫衣在太清宗书阁内查阅神木的所在,那正是周凌重伤卧床的时候。
    严远寒之所以认得出来,正是因为他偶然见得了缘木剑的草图,那乐修多次来回含山,请相辜春修改图纸,以求精益求精,就像一名真正的铸剑师那样。
    薄紫衣的出现填补了周凌守势上的缺漏,从此以后周凌可以立剑在前,身后曲音缭绕,灵屏坚不可摧。
    他们曾经是极为默契的伙伴。
    可惜时移世易,薄紫衣被帝子降兮宗主算出是天命之人后,两人便从此分开,这木剑也没了后文。
    紧接着二人分两地守阵,虽是都活着出来,却再也没有见面的机缘。
    帝子降兮的悲回风外,严远寒多次见到桑岐,又过三年,此人与君如镜结为道侣。
    再后来,君如镜隐居幕后,严远寒认为他的卦文也许早已忤逆了天道。
    君如镜是在用命成全桑岐的愿景。
    不修无情道后,严远寒偶尔会想起一些旧事,他不是念旧的人,但不经意间也会浮现往昔回忆。
    支离破碎的一幕幕,拼不成一个从前。
    他曾在无意中看见君如镜和他大徒弟先后在长生树下,悬挂了写有彼此名姓的丝绦。
    那时严长老道心未破,对所见所闻尚无动于衷,事后再思及,却也只能当做一场无可挽留的错过。
    只是他依然记得当年周明归信誓旦旦对他说:“紫衣是个很好的人。”
    还咣咣拍着胸口打包票,让太清宗不要给那乐修追加用以监视的灵印。
    薄紫衣脖颈后负了数十年的铭印,周凌希望他能真正的自由。
    可直到帝子降兮完全洞悉了太清宗的护山大阵,冷三秋当面与君如镜对峙时,那容貌姣好得不似凡间人的镜君司命,不过是淡薄一笑,落了一句“咎由自取”而已。
    人总是在变。
    严远寒想,不论是谁,都在改变。
    一股异样的波动从封印大门上传来,沈折雪与时渊几乎是同时闷哼一声,被那镜力冲得往后倒去。
    沈折雪身后便是阵门,时渊眼疾手快回抱住他,眼看就要撞上那朱红阵门。
    灵花自门面滋长,想要刺入两人血肉中。
    沈折雪一掌灵力拍向大门,反冲力将他们自灵花中扯出,却还是牵拉出细长的血线。
    灵花饱食鲜血,开的愈发葳蕤鲜艳。
    月魄镜上已有了大片的裂纹,但这反噬来的突如其来。
    镜子是死物,但阵门却是牵连三方宗门。
    沈折雪撑起身看向那骤然波动的阵门,心中已有猜测。
    太清含山在试图削弱阵门下的大阵,以求实现帝子降兮的大阵能被月魄镜更轻易地冲破。
    沈折雪与时渊互相对视一眼,再度迎上月魄镜汹涌的灵力。
    *
    太清宗。
    冷三秋凝视着银光熠熠的阵门,神色不变,却破天荒对身侧的冷文疏道:“你可知昔日上修界是何种风光?”
    唇色发白的冷文疏是在下修界出生,他自然没有机缘见得,便道:“还请父亲指教。”
    “灵泽万千,紫气满庭。”冷三秋状如感慨道:“仙禽花木亦可得人身,刀剑法器皆可化灵,修士坐地遨游山川湖海,吸日月精华,仅需静心修炼,便有望悟道飞升。”
    他又道:“彼时太清含山是为一体,受八方供奉,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宗门。”
    冷文疏垂手静听,低眉敛目。
    “上修界不过中等气运,便已有如此福泽,不知那无上仙庭又是怎样的气脉不凡。”
    冷三秋虚拢了一把银花幻影,“真仙自诩救世,却不知这邪流灾祸,也许就是天意。”
    “天意?”冷文疏说:“孩儿愚钝。”
    “冥界、人间、上修界、仙庭。”冷三秋逐个念了过去,“冥界承着三界浊气,除魑魅魍魉鬼道冥修外少有生灵,人间修士走天阶入上修界往往十不存一,耗损百年。而上修界修士上承天道,需静心修炼,不沾染凡界因果,然而飞升仙庭者,更是千里挑一。”
    银花虚影在他掌下缓慢地舒展。
    “邪流降临,是要打破界面桎梏。”
    冷三秋眯起眼,语调有了些许的扬起,“此后天地气运,地脉灵气,将汇聚于新的上修界,此后我们便是——天道。”
    冷文疏合袖鞠身,道:“恭喜父亲大计将成,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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