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啾啾的身体被带的跟着翻了个身,人都翻身了居然还没醒,睡得呼呼的。
纪沉江眉头越蹙越紧。
他生性谨慎,一点小事都会被激起防御机制,鹿啾啾离他越近,他就越是觉得鹿啾啾心怀不轨。
从床上翻下来后,纪沉江压根就没有叫醒鹿啾啾的意思,他块头分明很大,落地时却没多少动静,轻巧的走向门外。
纪沉江推门的时候,恰好撞见门外有人进来,俩人两两停步,对方有些惊喜:“队长,你醒啦?”
纪沉江点头,转身,关门,昂首阔步往外走。
他身后的人还在碎碎念:“早知道队长你现在醒我就不打饭了,直接去食堂吃了得了,白跑一趟,哎对了,队长,陪你那个你看见了吗?叫鹿——啾啾是吧?卧槽那小子当时吓我一跳,他“蹭”一下就窜出去了,要不是他扶着你,估计你就要倒了。”
但任凭他怎么念叨,走在前面的纪沉江步子都没停一下。
这丝毫不耽误身后人的发挥,他自己叭叭了好一会儿,从鹿啾啾接人时的“脸色惨白”,到送人来医务室时的“神色紧张”,全都细致的念叨了一通之后,这碎嘴子突然福灵心至,拔高了些音量调侃:“队长,我说这小子该不会是暗恋你吧?”
纪沉江步伐一顿。
鹿啾啾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沉的了,一看钟表都九点了。
他一个人在医务室的床上懵坐了一会儿,确定了。
纪沉江真是他娘的好样的,睡完了就翻脸不认人,连叫他一声都不叫,直接自己就走了!
鹿啾啾难得的生了点闷气,他简直就不该去救纪沉江,让纪沉江自己摔个狗啃泥就对了!
等鹿啾啾出了医务室的时候更气了。
食堂早都关门了,浴室也关门了,他自己顶着寒风回到宿舍里的时候,看见赵力跟几个舍友一起蹲在暖气前,不知道在弄什么。
鹿啾啾回来了也没惊动他们多少——鹿啾啾跟他们都不是一个训练班的,他们压根都不知道鹿啾啾这一下午发生了什么,见鹿啾啾没回来,还以为鹿啾啾自己出去转悠了呢。
鹿啾啾也浑身没劲儿,他饿得不行,从包里拿出来点吃的随意啃了两口,洗漱过后就上了床——他回来的时候,赵力还在哪儿捣鼓暖气。
鹿啾啾是北方孩子,家里都是地暖,来了A市之后才知道暖气是什么样儿,就是几个铁片,贴在墙壁上,会散发出热量,但也热不到哪儿去。
他们封闭训练基地的条件算不上好,十个人睡一个屋,顶多是大冬天冻不死罢了,一进被窝都冷的打抖,半夜起床上厕所都能要去一条狗命。
鹿啾啾今天心累急了,但身体又睡饱了,不太想睡,就在床上反复轱辘,单薄的木板床被他压得嘎吱响。
他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间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真的是巨响,还伴随着水声,鹿啾啾从睡梦中惊醒,呆愣愣的听着舍友们在一片昏暗中慌忙的爬起来。
宿舍的灯是十点过后强制熄灭的,所以宿舍里现在一片黑灯瞎火谁都看不着,鹿啾啾的床铺正对着暖气,他人才一坐起来,一股热水直接喷到了他的脖子上!
鹿啾啾:!!!
啾啾猝不及防,被偷袭的吱哇乱叫,连滚带爬的滚下了床,他这一下床,整个宿舍的人也就跟着动起来了。
鹿啾啾推开了宿舍的门,让走廊里的灯光照进来,伸手擦了一把脸,这才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天赵力捣鼓过的暖气片炸了,正嗤嗤的往外冒水,辐射范围高达两米,整个宿舍的人都跟着遭殃,手忙脚乱的跟着往外跑。
鹿啾啾是最生气的那个,因为一圈人里面只有他被喷了脸,因为跳床匆忙,他只来得及踩上一只鞋,另一只军训鞋都不知道被谁踢到哪里去了,他两只脚踩在一只鞋上,扶着墙问赵力“暖气怎么了”。
临睡前他看赵力蹲在暖气片前就觉得不太对,但当时太累,没来得及多问。
赵力自知理亏,缩着脖子回:“这不是教官说到时候要搜宿舍、没收手机和打火机嘛,我们怕被没收,就藏暖气片后面了。”
然后呢?然后暖气片晚上温度一烤上来,直接把打火机烤炸了,连带着手机暖气片一起,炸的一个五彩缤纷。
鹿啾啾摸了一把脖子,被烫的火辣辣的疼!
他这多灾多难的脖子!
鹿啾啾一口气没上来,憋的原地颤了几秒,咬着一口小牙,恶狠狠地看着赵力。
赵力一眼看见鹿啾啾肿起来的脖子,赶在鹿啾啾发火之前捂住了自己耳朵。
只要我捂得足够快,我就听不见你骂我。
纪沉江在洗手间抽过烟回来时,正看见这么一幕。
隔壁宿舍的十个人满满当当的堆了整个走廊,基本上都是一副没睡醒、穿着短裤、缩着肩膀蹲在地上的模样,乍一看还以为哪儿冒火灾了。
这十个人里,有个背对着他的人儿白的特别显眼,像是一块玉,从紧绷的肩脊到发着颤的小腿,就连脚踝处的淡绿色脚筋都在夜色里闪着莹莹的光。
纪沉江扫了一眼,脑袋里就冒出来个名字。
走近了就看的更清楚了,鹿啾啾背上肩胛骨绷得紧紧的,腰上有两个小腰窝,两条细嫩的腿纠缠在一起,冷的直发抖,小脚趾头费力的踩在另一只脚上,似乎是被气急了,扶着墙的手都握成了小拳头,正气鼓鼓的锤墙,看样子很想骂人,但对面的人一赔礼,他又骂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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