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电视的顾盼小姑娘飞速跑过来,也是吓得一愣,好多年前大哥被爸爸打了一顿带去医院的场面顾盼还记得呢,她眼泪唰唰地掉,害怕得要命,但被不知道哪里的声音打断:“顾盼?顾盼你让顾鼎赶紧背你大哥去卫生院!”
厂里的卫生院,规格不错,厂领导都在那里看病,平日里顾眠体检也是那里体检,近几年都没什么事情,但每回还是免不了要拿治偏头疼和发烧的药。
顾鼎被吼得浑身一个激灵,哭着背着顾眠就往外走了,顾盼倒是连忙去把手机给找到,无意地先瞅了瞅,居然通话了七百多分钟还没挂断,小丫头懵懵的,对着电话那头喊:“陆哥?你要来吗?”
家里只有爷爷奶奶,顾盼其实也没什么安全感,这些年倒是陆哥照顾大哥比较多,所以潜意识里觉得有陆哥在的话,大哥也就没什么事。
“我已经出门了,去医院见,电话不用挂,你跟着顾鼎出门,快点!”
“好好!”顾盼这边有了主心骨,追着二哥跑,哪怕平时顾盼总跟顾鼎吵架拌嘴,但关键时刻顾盼也觉得有二哥在真好。
顾家基本一大家子都到了医院,还没做检查,有熟悉的大夫就着急着说:“快放下来!眠眠这脸都憋紫了,气管儿是不是堵着了?!刚才吐了?”
顾鼎只知道点头,看见医生护士把瘦弱的大哥抬上病床徒手进去抠呕吐物了,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不等顾鼎喊轻点,他大哥嗓子总发炎呢,身边便是一个人影携来猛烈的一阵风,越过他,走上前去喊人:“顾眠!医生,他怎么样?是不是发烧?还是头疼犯了?昨天他吃得多了点,是不是吃多了?”
来的人正是顾家两个小孩都指望着的陆撼城。
然而顾鼎跟顾盼两个小孩瞧着陆哥,都不约而同地觉着陆哥好像也快要哭了。
医生没怎么回答,反而觉得家属在吵得很,让护士把顾家一家子还有陆撼城都赶了出去,在里面清理气管了好一会儿,一堆护士进进出出,不是推医疗物品进去,就是推还昏睡着的顾眠去做检查。
从上午九点一直到晚上八点,顾眠才在测心率仪器的‘滴滴’声里睁眼。
他张了张嘴嗓子疼得说不出话,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就是疼得难受,有点受不了的难受,但他其实习惯了,忍忍就行,受不了也得忍着,不然还说出来让家里人跟着他一起难受吗?
顾眠软绵绵地扭头,没想到正对上坐在他旁边的陆哥的眼,他想问问发生什么了,结果测心率的仪器显示屏上数字飙升,眼瞅着就要发生警报,陆哥只皱眉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柔弱极了的眠眠满头问号,正是需要他的陆哥的时候呢,结果对方什么都不说就走,顿时心里冒着酸水,委屈瞬间爬上了眼。
好一会儿,陆哥又回来了,顾眠却扭开头,偏偏不看陆哥,耳朵里则是陆哥一句沙哑的哀叹:“别激动,医生说你这一段时间估计都没休息好,昨天又吃得太多太杂,胃消化不了,身体又弱,心脏负荷不了,之后几天都只能喝粥,按时睡觉,补习也都暂时停一下,要在医院观察一周。”
其实医院根本就是查出顾眠浑身都有毛病,心肺是先天性就发育不好,头疼是老毛病,肠胃消化也着实差,再加上送来的时候还有窒息的情况,呕吐物结块儿后抠出来的瞬间人也心跳都停了两秒,医生出来说情况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只是陈述过程。
但听这些话的陆撼城当时还很冷静,能跟着点头,记录一下医嘱,比如病人不能激动,不能紧张,不能吃任何生冷油腻的东西……
等他劝顾家的爷爷奶奶回去收拾东西休息,让两个小的都也回去不要在医院添乱,还给自己家里的爷爷打了个电话,今晚可能不回去了,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病床旁边看顾眠苍白的脸和手背上满是做检查戳出来的针孔,突然就感到后怕起来。
只觉得自己也死去活来了一遍,冷汗齐刷刷往外冒,但无人知晓。
顾眠眸里一片的水色,闻言慢吞吞又扭头回去看陆哥,只见陆哥好像跟那回从上海回来差不多,都是眼眶绯红要哭不哭的样子,顿时怪心疼的,他也顾不上自己嗓子不舒服了,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小声地跟陆哥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闭嘴别说话。”陆撼城心里有一股气,很想逮着眼前这病歪歪的小东西狠狠打一顿,他就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顾眠肯定很不听话,不过或许他也有责任,他不回来的话,说不定顾眠还不会总是紧张……
少年感觉自己站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好像跟眠眠更进一步是错的,但不进也错,让人紧张不好,让人心焦伤心也不好。
顾眠就像是长在他心上的嫩芽,不管他做什么,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受不了,非得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得时时刻刻呵护着。
偏偏嫩芽本人毫无自觉,按理说近期就应该有呼吸不畅心脏总是跳的很快的情况,这么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陆撼城想到这里脸色都黑得要死,但也只是咬牙切齿地缓和了声音,一字一句问说:“顾眠,以后心里不舒服也要说,只一点儿跟往常不太一样,我也都要知道,听见了?”
顾眠无辜的眨了眨眼,他茫然地想了想说:“感觉……好像没哪儿不舒服,挺好的,就是嗓子疼。头疼是老毛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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