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们之间还会有下一个十一年,但要等到这一切都时过境迁。”
一件事,在时间里的过去是那么飞速,不过眨眼之间,嘀嗒之中,但在心里却不然。
心里的时过境迁总是那么漫长,也许等得到,却要花上比十一年更长久的日子,又也许,永远也等不到了。
骆远鹤拧开门,画室内未开灯,只有走廊上的光透过窗格漫进去,照亮了他正在画的那幅油画的一角,真是漂亮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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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的网速总是慢半拍,都劈完谣了,骆父骆母才从堂妹口中得知骆远鹤被造谣师生恋。骆母吓得心脏骤停,戴起老花镜对着手机看了半天:“这不是妙妙吗?”
骆父也跟着端详,“真像。”
“什么真像,这就是吧!”骆母白他一眼,“旁边这个人是骆明翰呐。”翻着白眼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能做文章,妙妙跟我们明翰——哎呀!”
“哎呀什么?”
骆母拍了下脑袋:“这什么时候的照片了?最近的吗?妙妙又回来了?”
骆父:“……”
论敏锐,作为高级工程师的他果然还是比不上一个女人、一位母亲。
挑了个大太阳的好日子,骆母带着自己家花园里摘的新鲜蔬菜,就往骆明翰别墅那儿奔去了,结果扑了个空,泽叔给了大学城跃层的地址,骆父便只得开车调头去往大学城。
“好好的住那儿去干什么呢?”骆母喃喃自语,灵光一闪:“哦!一定是跟妙妙复合了,所以才住过去——同居了?!”
“你别瞎猜,人家还小。”
“那又怎么啦,你看照片里,很亲密的嘛。”骆母已经把照片保存下来了,本来经过多次转载,图片都糊了,她还特意拜托堂妹追根溯源找了个最高清的。
“你等下问含蓄点,别误会一场,你自己空欢喜也就算了,反而又让他伤心。”
提起骆明翰的伤心,骆母也沉默了下来,半晌,叹了口气:“知道了。”
“上次说要给他介绍的那个对象,你看过了吗?”
骆母的兴致复又高昂起来:“看过了,长得呢,是比不上妙妙漂亮,但也是好看的,个子也高,工作也好,是大学老师,家里父母都是大学任职的,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等过段时间我让他们见见,要是聊得好,刚好趁寒假了让骆明翰陪他出去玩一玩。”
骆父点点头,话里有点取笑的意思:“你都给他相好了对象了,还惦记着缪存。”
骆母也跟着无声地笑了笑,垂首理了理自己的羊毛围巾。并非她还如此惦记缪存,实在是被骆明翰暑假时的失魂落魄弄怕了。她这个大儿子从小到大都一副难以管教的模样,无法无天桀骜气盛的,骆母却始终记得六月份的那天,当缪存说出“我们已经分手”时,骆明翰震痛又无所适从的眼神。
车子到了地下车库停下,骆父提起装着蔬菜的环保袋,与骆母步入电梯。
钱阿姨从猫眼里见着了二老,魂都飞了一半了。
“要死了要死了……”她飞快跑到书房,“骆老先生太太来了!”
骆明翰蹙起眉:“谁给的地址?”
“还能有谁,肯定是老泽啊!他肯定是忘了要瞒着二老了!”钱阿姨连连跺脚:“哎呀,也不知道通风报信!”
“算了。”骆明翰推开椅子起身,“去开门吧。”
他现在的视线跟近视五六百度没戴眼镜差不多,就算被瞧出了端倪,事态也不至于像刚开始失明那么恐怖。
结果果然,在自己妈面前,他连三分钟都没撑到就露出了马脚。
“骆明翰!”骆母屁股还没坐热,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你连你要瞎了都瞒着我们?!”
骆明翰还有闲心喝茶:“没瞎,我都知道你今天穿了玫红色大衣,”搭着二郎腿,轻描淡写道:“不错,显白。”
骆母噎了一下,刚要发火的,结果被他一句话哄了回去,“短暂性失明,那也是失明!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恢复?要不要去做做针灸啊?”
她认识很厉害的老中医,以前是出入中南海给各部委号脉的。
骆明翰倒没想起这件事,早知道就去看一看,也许早好了。
“可以,你找个时间约一下吧。”
“你都瞎了,我看相亲也免了吧。”骆母失望地坐了下来。
“相、相亲?”骆明翰被茶呛了两口,皱着眉怀疑人生地问。
“给你相了个特别好的对象,大学老师,谈吐气质那都没得挑的,又盘靓条顺——”骆母烦得挥了挥手,“哎算了!反正你也看不到!”
“我天。”骆明翰无语了,“这年头大姑娘三十一了都不见得要被催婚,不是,你看我单身不顺眼是吗?”
“看不下去你一天天没个正形!”
骆明翰阴晴不定,抿了口茶,垂着眼说:“你有这闲心还是给骆远鹤物色物色吧。”
都提到骆远鹤了,骆母瞬间便想起了上门的初衷,“他跟妙妙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骆明翰浑身的神经都如临大敌地紧绷了起来,偏偏面上还是淡然无比,“师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网上的传闻我看了。”
“假的。”
“那你说说那些照片。”
在这儿套路着呢,骆明翰不得不承认:“照片里的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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