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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骆哥哥,”缪存眼睛很亮地看着夹在支架上的手机,“我这几天好安静,有个人已经五天没找我了。”
    骆远鹤问:“缪缪是不是交了新的朋友?”
    缪存不敢多说,含糊其辞地回:“没有,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的人。”
    骆远鹤看着他一会儿,“如果是无关轻重的人,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缪存思考了一下,“好吧。”他没有否认,但不以为然。
    毕竟他全心全意把骆明翰当替代品,多少还是会把对骆老师的感情投射出一点的。
    骆远鹤的语气轻描淡写,视线却停在缪存的脸上:“你想他?”
    缪存愣了一下,被西瓜汁水呛得咳嗽起来,“怎么可能!”
    到时间了,巴黎的晚霞烧尽,骆远鹤还有约,他从卢浮宫的台阶上起身,“好好写生,不要偷懒。”
    缪存“哦”一声,一股失落不舍迅速席卷全身,他眼巴巴地看着镜头里的骆远鹤:“骆哥哥!”
    “嗯。”骆远鹤应他,尾音轻轻上扬。
    “你在法国过得好吗?”缪存垂着脸,拿刚才吃过舂鸡脚的筷子在地上写写画画,装出随口一问的样子。
    “原来缪缪知道关心我,”骆远鹤停顿了一下,旧事重提,却是用揶揄的方式:“毕竟你连送机都懒得出现。”
    缪存茫然地抬起眼,乌黑的瞳眸里些微不安:“你好记仇。”
    骆远鹤真的该挂电话了,他最终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一切都好,唯独会挂念你。”
    视频一闪,画面回到对话框列表界面,缪存直愣愣地发着呆,热度从太阳光底下慢吞吞地爬上他的脸、他的眼,他觉得眼眶很热,闭上眼时,睫毛被濡湿。
    再接骆远鹤电话已是犯规,他又怎么敢回一句说,我也想你。
    小姨在日落时找到他,却发现今天的成果寥寥,绷得很紧的油画布上只草草打了个底,因为光线已变幻,她甚至不知道缪存画的是什么了。
    她疼爱的小画家仰躺在硬得要死的泥土疙瘩上,嘴里咬着笔杆儿,蘸着颜料的笔刷尖被咬得一上一下地晃。
    “画天呢?”小姨埋汰他。
    缪存翻身起来,后背一片尘土,“小姨,我想妈妈了。”
    小姨面容温和下来,带着怅然:“那明天就再去看看她。”
    缪存三天里跑两次他妈妈坟前,陪着画画,一坐就是一天。他总是想她,昨天才去过,明天又要再去。缪存觉得自己想见的人都见不到,妈妈在土里,骆老师在法国,好像都是一辈子的距离。
    他是考虑给骆明翰发条微信问候一下了,他见不到骆远鹤,总能退而求其次见一见骆明翰。
    骆明翰面对着久无人进出而落了一把灰的门把手,陷入了沉默。
    他翘着腿在家里看报时,缪存坐上了飞机火车大巴。
    他掂着喷壶给月季浇水时,缪存可能在跟别人亲热。
    他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胸有成竹等着缪存来求他理一理自己时,缪存可能真的在跟别人亲热。
    他竟敢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玩消失。
    邻居经过,觉得这个男人既面生可疑又可怕,脸色黑沉唇角紧抿,侧脸僵如时刻,微眯的眼神里充满了被惹毛的不爽。
    快走几步,好他妈怪,又忍不住回头瞄,好他妈帅。
    忍住了拨110的双手。
    男人愤怒起来是很可怕的,尤其是有钱有势有人脉的男人。
    骆明翰分别给关映涛和莉莉打了一个电话,两个小时后,飞机从滑离舱位,飞向西双版纳,头等舱的男人手执报纸,让空姐全程不必打扰,他要养精蓄锐。
    空姐也不知道他要养精蓄锐干什么,但西装衬衣下的荷尔蒙沉沉,让人脸红心跳。
    落了地,莉莉安排的地接司机已经候着,骆明翰看着手机上关映涛发来的信息,艰难念出陌生又怪异的地名。
    “哦,曼勘村,很远的。”本地人讲话带着口音,听着有股懒散的味道,让人想在每句末尾都加个波浪号。
    一百二十公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出国境去泰国了。
    骆明翰没脾气,登上车后座继续闭目养神,但脑内不免都是缪存跟别人亲密玩闹的模样,因而神越养齿关咬得越紧。
    窝了一肚子火,打开缪存的朋友圈,连一条动态都没有更新,分明就是乐不思蜀!
    车内冷气开得足,一股子高级轿车的香氛味道,但司机莫名觉得很热,如有实质的热。从后视镜中偷偷地瞄一眼,被骆明翰咬牙切齿的模样吓得一脑门冷汗。跟谁较劲呢?惹他了吗?没啊!
    这条路是新修的,只铺了个路基,沥青都还没上,一路都是碎石子,又被往来大货大挂车压得坑坑洼洼,开起来的动静令骆明翰烦躁令司机心疼。
    “老板,一个人去那么偏的地方,谈生意呐?”司机打开话闸子,试图改变这该死的氛围。
    骆明翰眼眸未掀,冷淡地“嗯”一声。
    “那可真是辛苦,”司机讪笑,“这年头像你们做大生意的也不容易。”
    确实不容易,扔下一大摊子事跑到穷乡僻壤——
    骆明翰不知道回什么,纠缠了他一天的莫名焦躁在这两句简单问答中冷却下来。
    确实,他图什么?他疯了吗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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