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表面答应,实际内心极其不愿意和唐安琪分开,他能够保证唐安琪的安全,至于其他旅客的隐患,和他又有什么干系。
机械城。
自从几个月前,英格利希神父对外称病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好起来过,身体日渐垮了下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假病还是真病。
看在唐安琪的面子上,马林拎着医疗箱,专门跑去旧城视诊,然而英格利希神父还是将他拒之门外,说什么也不见。
马林拍着教堂的门,往门缝里递声音:“有没有乖巧懂事的小孩来给我开门啊?”
里面的小孩说:“你是小唐将军的人,神父不愿意见你。”
“那你们神父怎么样啊?”
“神父昨晚咳了一大滩血。”
“去医院做检查了吗?”
“神父说,没必要去医院花钱。”
“我是机械城最优秀的医生,”马林耐着性子说,心想神父还是那么穷,“免费上门视诊,不收钱。”
孩子们说:“你是小唐将军的人,神父不愿意见你。”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难道在英格利希神父的眼里,我们将军就是一个衣冠禽兽吗?”马林站在教堂外边,觉得英格利希神父多少有些不识抬举了,不过是陪唐安琪睡了一觉而已,结果折腾了这么久还放不下,神父又不是被夺走贞洁的女人,况且他们陪唐安琪从小睡到大,唐安琪根本没有半点坏心思,对唐安琪而言,神父顶多就是一个驱鬼的神器。
马林伸长脖子看向隔壁,那里的教会学校马上就要竣工了,修得庄严气派,设施都是按照新机械城的标准配置的。他愈加觉得英格利希神父不知好歹了,帝国不止一个神父,若是往外面抛出消息,不知多少神父要抢着排队陪唐安琪睡觉。
离开教堂以后,马林没有立刻回去,他拎着医疗箱在旧城转了很久,始终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否则就白跑一趟了,经过一番无比煎熬的内心挣扎,他先是随便找了一家酒馆,点了一杯烈酒咕噜灌下,然后鬼使神差地来到芭蕉种植园。
其实,芭蕉种植园才是机械城最美的风景区,每棵芭蕉与芭蕉之间都被丈量了距离,树干上挂着牌子,牌子上写着树龄等信息。
马林不禁怀疑梅洛斯有强迫症,他在小径里弯来拐去,阳光穿透下来,在地面留下斑驳的影子,一路上他见到许多奴隶,奴隶们也都认识他:“马林大人好!”
“你们也好。”马林回道,想了想又问,“梅洛斯好不好啊?”
奴隶们说:“梅洛斯干部正在主持迎新大会。”
芭蕉园每天都有新人报道,新是指向唐安琪借钱最后却又无力偿还,只能通过劳役还债的人。马林顺着奴隶们所指的方向走过去,不出片刻,当真看到了梅洛斯的背影,他没有继续走近了,而是躲在一颗粗壮的芭蕉树后,他还没有想好见面先说什么。
回首往昔,他以前和梅洛斯关系很好,有一回梅洛斯挨了唐安琪一巴掌,他还亲自为梅洛斯搽药。结果感情说变就变,至今他都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有多感慨现在,就有多怀念以前的时光。
梅洛斯突然一个转身,把马林吓得魂飞魄散。
此地不宜久留,马林拎起地上的医疗箱,正准备离开,一个奴隶突然小跑到他跟前,说:“马林大人,梅洛斯干部问您鬼鬼祟祟地跑来芭蕉园,有何贵干?”
听到这句话,马林突然就很不高兴了,他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怎么把他形容得跟贼似的。他清了清嗓子,对奴隶说:“请你转告梅洛斯,我来为他治病。”
奴隶扯着嗓子,朝着远处大喊:“梅洛斯干部,马林大人说您罹患不治之症,专程过来为您治病的。”
马林当即踹了奴隶一脚,又急又气:“你听得懂人话吗?”
奴隶很委屈:“您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放屁!我没说他是不治之症。”
奴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重新隔空传话:“梅洛斯干部,马林大人说您的不治之症还有得救!”
马林彻底傻眼了,他的精神世界在逐渐崩塌,就像瓦片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他抬起手,今天谁也无法阻拦他掐死这个奴隶。
梅洛斯看够了马林的表演,走过去一个过肩摔把马林撂倒在地,他也不管周围有多少奴隶看着,直接一脚踩在对方的脸上,居高临下地问:“马林大人,你闹够了吗?”
马林瘫在地上,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一个学医的,完全无法和梅洛斯进行体格搏斗。他想起很久以前,阿波罗扛着一棵芭蕉树回来,他问芭蕉树哪来的,阿波罗说是梅洛斯亲自拔给他的,重点是连根拔起。还有一次,年幼的唐安琪在外面受到几个小孩嘲笑,那几个小孩的父母都是机械城政府高官,不好得罪,当时他们无法和政府势力抗衡,干部们打算息事宁人,但梅洛斯得知此事后,直接带着唐安琪出门,把几个倒霉小孩子揍得连爹妈都不认识。
梅洛斯和003最擅长格斗,所以一个主外收债,一个主内镇压芭蕉园的奴隶。马林甚至觉得,唐安琪有时候暴走,就是受了梅洛斯的影响。
“您能不能换个地方踩啊?我脸疼。”马林握住梅洛斯脚踝的瞬间,心中生出一股奇妙的熟悉感,仿佛他以前也这么干过似的。眼下容不得他多想,他使出浑身力气,依然没能把梅洛斯推开,他抬起眼皮,只望见一个匀称身影,他很痛心自己和奴隶打架,梅洛斯这个混蛋竟然偏袒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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