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拨了电话过去,贺璟接的很快,声音中透露着惊喜:“你怎么这个时间打过来了?”
“我……”宋玉的声音嘶哑,他咳了一下清了嗓子才说:“起夜忽然睡不着。”
“想我了吧。”贺璟故意讨巧。
“……”宋玉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应了一声:“嗯。”
贺璟:“……没吗吗事,马上就要开学了,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宋玉:“嗯。”
“困了吗?”
宋玉用一只手盖住脸,感受着手背上的热意,又“嗯”了一声。
“那你听着,我来说,你不用回话,等你睡着了我再挂。”
“嗯。”
“我现在陪我姥姥和姥爷在喷泉广场散步,广场上有个小提琴手,是个亚裔,我在猜他是哪国人。我好像没和你说过,我小时候也学过一段时间小提琴……”
宋玉在黑暗中默默地听着,不知过了多久,贺璟忽然喊了他一声:“宋玉?”
宋玉没吭声。
“你睡了吗?”
“……”
“……”
“……”
“我好想你。”
“……”
“哎,你也太狡猾了。”
“……”
“睡吧,晚安。”
电话里一阵安静。宋玉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发现屏幕上的通话没有结束。
他静静地看了五分钟,就在他以为是贺璟忘记挂断想要自己挂断时,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叹息,贺璟又重复了一次:“晚安。”然后结束了通话。
宋玉的手距离屏幕只有毫厘之差,他看着手机屏幕黑下去,侧身躺在床上,把手机窝在了怀里。
八月快要结束时,宋远志终于回到家里,嬉皮笑脸地和刘艳芸说了几句好话,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宋玉的话,刘艳芸收敛了很多,只骂了宋远志几句,像前年过年那样重新接纳了他。
闹了两个月的家终于恢复了平静。
九月降至,一家三口开始张罗宋玉上大学的行装,宋玉拿了补习班的工资自己去逛商场买回了行李箱置办衣物。
刘艳芸左右没事在家里帮他整理房间,把书桌上的一堆教材装进纸箱正打算出门,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在书柜里看到的笔记本。
她放下纸箱,透过窗看了一眼大门外,咬唇蹲下,拉开柜门,稍作迟疑,一本一本地抽出了里面整齐摆着的书,一个很厚的笔记本露了出来。
宋远志从外面回来,看到刘艳芸坐在书堆里抱着什么东西看,进屋来问:“看啥呢?”
刘艳芸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把那个厚厚的笔记本一和扔进书箱里,搪塞:“看看他的笔记本,你干啥,我让你买的菜买了吗?”
宋远志回头一指:“放桌上了。”
“哦。”刘艳芸起身要往外走,走两步又回来,背着宋远志把笔记本原样放回,然后把抽回来的书一本一本地放了回去,如果宋远志走过来看,就会发现她震惊的表情和不断发抖的手。
刘艳芸没有打乱掩藏笔记本的书籍位置,宋玉并没有发现端倪,临出发前,将那个厚笔记本和录取通知书一起放到了行李箱里。
他定的是高铁票,宋远志以他第一次自己出远门为由,从刘艳芸那里要回了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一张短途票去送。
父子两人从站台分开,高铁缓慢开动,宋玉透过窗户看到宋远志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半个小时之后,宋玉从昏昏欲睡之中被手机铃声吵醒,刘艳芸在电话里问:“车开了吗?”
“开了,半个小时了。”
“半个小时了?你爸咋还没回来呢?”
“我看着他走的。”宋玉坐直了身体。
“哦,那没事,可能是半道干嘛去了吧,电话也不接,真是,没事儿,你坐车吧。”
刘艳芸挂了电话,宋玉觉得不对劲,连忙给宋远志打电话,三个半小时的车程里,宋玉一连打了□□次次,一直没人接,他攥着手机坐了半晌,给刘艳芸打电话,这次连刘艳芸也不接了。
*
贺璟提前一个星期从国外直飞北京,花了几天的时间在学校周围找了一间房子,他打算给宋玉一个惊喜,所以瞒着宋玉重新布置了一次。
上午他和宋玉通过电话,估计着宋玉也快到了,打车去高铁站接人。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手里的钥匙和那个宋玉卡通形象的钥匙扣,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了贺璟几眼,问:“这是去接女朋友?”
贺璟闻言一笑,说:“男朋友。”
司机大叔自动理解为男性朋友,天南海北地和贺璟聊起来。
贺璟一直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他在网上查了班次,掐着下车时间,拨通了宋玉的电话。
*
宋玉心不在焉地推着行李箱乘扶梯上楼,忽然手里的手机响了。
他按下了接通键,把手机贴到耳边:“喂?”
几秒钟之后,他挂了电话,僵立了片刻,调头往回跑,跑到了售票处:“买、买、买一张……一张到海源市的票。”
*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第三次拨打宋玉的电话,仍是通话中,贺璟奇怪地挂了电话给宋玉发微信:“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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