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泽听着直发晕,平地趔趄了一下。
平静地听了一会儿,季昭然抬眸,笑问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宁稚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缺德的鸟,这哪儿是鹦鹉啊?整个一法外狂徒!他答非所问地骂人:“季老师,这只流浪鸟的上一任主人一定很低俗,我们还是不要跟它一般见识!”
话音刚落,鹦鹉慢悠悠绕车飞翔一圈,然后在车顶站定——
“你们不要吵架啦!”
“你男朋友真不懂事,不像我哥哥,我哥哥只会心疼你!”
季昭然端坐在驾驶室,手背上筋脉浮起,路灯的光影投在侧脸,唇角的笑意无端显出几分阴沉。
宁稚安:……
宁稚安面无表情地跟沈洛泽商量:“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主要是带走这只鸟。
沈洛泽恍惚地点了点头,只觉得生不如死,今晚过得太刺激,他才刚消化了世界有鬼这件事,解决了事业危机,转眼就迎来了新的绝境。
宁稚安认识一群鬼的事情暂时只有沈洛泽知晓,他自然不能把今晚的事情摊开来向季昭然解释。
临走前,沈洛泽试图从是gay都懂的角度向季昭然解释他跟宁稚安的关系。他咬了咬牙,破罐破摔道:“季哥,我就是个纯0,您懂的吧!?”
他一个0,压根儿就没有绿季昭然的能力!
季昭然连笑都懒得笑了,掀起眼皮,不近人情地问:“难道你还想让宁稚安当1吗?”
沈洛泽身形一晃,痛苦地捂着额头,感觉看人都有点重影了。
步履蹒跚地回到家,沈洛泽恍惚踱步到窗边,忽觉窗外飘飘洒洒地落着雨,他惆怅地给宁稚安发去信息:【这雨,比依萍去找他爸要钱那天还要大。】
宁稚安坐在副驾驶,谨慎地觑一眼季昭然脸色,然后悄悄回:【季昭然的脸色,比雪姨拍门的时候还刻薄。】
一说这个沈洛泽就精神了:
【他有没有追究咱俩干什么去了?你不准备让他知道吗?咱们同性恋相处,坦诚很重要!】
宁稚安咬了咬嘴唇,落在屏幕上的手指有些游移不定,犹豫之下忘记了反驳沈洛泽说他是同性恋。
季昭然是个很强势的人,虽然不会分寸尽失到干涉宁稚安的生活,但在很多时候都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和攻击性,他没有追问宁稚安今天晚上跑去做了什么,不代表他不介意这件事。
宁稚安可以从容地向沈洛泽袒露身份,但面对季昭然,却有些顾忌与羞耻。
见宁稚安许久没回,沈洛泽又发来一句:【早坦白,早享福!】
雨幕滂沱,夏利车雨刷器忙碌地滑过雨帘,车窗上结了一层迷蒙的雾气,车内空间无端地逼仄起来。
宁稚安心烦意乱,紧紧捏着安全带,他轻咳一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季老师,我有一个朋友……”
“嗯……你有一个朋友。”
季昭然第一次开夏利,怕把握不住,神色罕见地多了几丝谨慎,正襟危坐地盯着前方,只微微颌首:“继续说。”
宁稚安慎重措辞:“他吧,正在被一个人追求。”
“……”季昭然尾音轻轻压着,问他:“哦,那他想开了吗?”
“重点不是这个。”宁稚安局促地抓了抓头发:“他其实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不知道该不该跟那个人坦白。”
宁稚安强调:“不过这个秘密只是他自己的一些事情,不触及原则,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季昭然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问:“那他想说吗?”
宁稚安装模作样起来:“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毕竟他只是我朋友。”见季昭然波澜不惊,似乎没看出什么端倪,便继续说:“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有一些顾虑在的。”
“那你……咳,你朋友……”季昭然打了一把方向盘,话说到一半忽然改了主意:“怕什么,要我说这个追求者不要也罢。你朋友都没有答应他,肯定是哪里不满意。”
宁稚安听着不怎么高兴:“话不能这么说,他们身份差距很大,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的!”
“是我草率了。”
季昭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像是带着几分愉悦。
车厢狭小昏暗,让宁稚安有种无所遁形的错觉。
宁稚安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小声埋怨道:“不跟您说了,思想根本不合拍!”
“要我说这事儿也简单。”沉默了片刻后,季昭然忽然好心出起主意来。
“哦?”宁稚安不动声色地坐直:“那您说说看。”
季昭然平静地抛出狂言:“让你朋友直接答应那人吧。”
宁稚安大惊失色,结舌道:“这……这未免有些轻浮了吧?”
季昭然有理有据地说:“人都搞到手了,难道还用怕他翻旧账追究别的吗?”
“………”
宁稚安沉默了,忽然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雨势渐缓,路两侧灯光被窗边雾气揉成薄纱,季昭然俊美而浓烈的轮廓也染上几分温柔的底色。
夏利驶入地库,车门被早已望眼欲穿等在这里的助理打开。季昭然将车钥匙抛给宁稚安,见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季昭然忍笑,一本正经地嘱咐:“回去好好劝劝你朋友,对朋友的事情要上心。”
宁稚安严肃地点了点头。
回家一开门,小红正在教羊羊写字,见宁稚安进来,羊羊殷切飘到跟前,又绕着宁稚安转了两圈,直到宁稚安回神,忍不住把她拽住,才腼腆捧起一张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