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蒋扬手中的那个吊坠,边角处浅浅带着牙印的磕痕,却让宁稚安十分确定,这是他几年前在参加一个活动时候,不小心遗失的那个。
那时正逢他四五岁,在换牙的年纪,有一天听信了别人的忽悠,说咬一口吊坠,想见的神仙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结果宁稚安结结实实地一口咬下去以后,孙悟空没见到,牙没了……
他打小就长得精致漂亮,从来没有经历过长得丑的时候,豁牙是他从小到大最大的黑历史。
宁稚安对那个牙印一直耿耿于怀,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虽然这个坠子不值钱,可也是贴身带了十几年的,现在看着坠子就在蒋扬身上,蒋扬还咬死了那就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又怎么会不生气。
怀特之前就觉得蒋扬身上有一点宁稚安的气息,现在看到这个吊坠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看蒋扬还倒打一耙说宁稚安穷疯了,怀特气得牙痒痒,甩着勾魂索恨恨道:“我还是放鬼咬死这孙子吧。”小鬼闻言獠牙伸出,虎视眈眈看着蒋扬。
不是宁稚安的他不惦记,可这明明就是他的。宁稚安一跟人吵架,眼睛就不争气的酸胀发红,他气汹汹问:“那个吊坠的磕痕里,是不是有一小块红色的印?!”
当时宁稚安咬完那个玉坠,牙掉了以后就看到里面有一块浅浅的红印,他当时还以为自己流血了,伤心地哭了好久。
后来才知道那是玉里面的杂质,掉不下去的。
蒋扬闻言攥紧了玉坠,想也不想地说:“没有!”
剧组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但是看蒋扬之前奇怪的动作,不由得联想到了他当时是不是怕被宁稚安看见,这才宁愿像落汤鸡一样,也不愿意立马去旁边换一身干松的衣服。
刘满江老人精了,一眼就看出来蒋扬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肯定有猫腻。
“小蒋,你那坠子上有吗?你们俩说的都挺有道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如你大大方方让大家伙看一眼,我们也好当个裁判啊。”刘满江笑了下:“你是不是在气头上,看不清楚,要不然我帮你看看?”
*
导演室里,谢闻舟和姗姗来迟的季昭然相对而坐。
谢闻舟的助理陆元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说着针对剧组的补偿方案,提出的条件很诱人,总的想法还是想保住蒋扬的戏份。
季昭然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这部戏新悦有投资,季昭然有很大的话语权。就算没有投资,季昭然的身份摆在那,他的话本身就举足轻重。
陆秘书说完,导演室安静了片刻。
周唯鱼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季昭然,明白季昭然的意思以后,周唯鱼朝谢闻舟笑了笑:“谢总,咱们也认识好几年了,你给我的戏投过资,我的戏也给你赚过钱,合作一直挺愉快。”
“小蒋我确实挺想留下,但是现在观众已经因为小蒋视频里的话,扬言这戏有蒋扬他们就不看。小蒋嘛,众星捧月惯了,说了几句自己的心里话,但是观众不认同啊,大家都是打工人,都是小蒋笑话的那种普通人,肯定会抵触啊。”
“这一部戏,是大家的心血,是各方的投资,我不能为了保住小蒋,让所有人的投资打水漂啊。”
这种场合,不说话的才是真的有话语权的人,谢闻舟听周唯鱼说完以后,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抬眸,又看向季昭然:“蒋扬确实是做错了事情,他的观念也不对。所以我才想让他留在这个剧组,在周导和季总的教导下,好好受一点磨砺。至于剧组的损失,我愿意给大家去承担。”
“怎么教他做人是你的事,别人没那个时间和义务。你教不好,总有人会让他栽跟头。”
季昭然深邃而俊美的五官被窗边透来的薄光描上一圈浅浅的金边,他语气平静而从容,眼神却丝毫不让步:“那个蒋——”
周唯鱼头疼地提醒:“蒋扬。”季昭然跟蒋扬的对手戏不多,他精力很大程度的分给了另一个人,到现在连蒋扬的全名都没记住。
“蒋扬,他不可能继续留下来。”季昭然道:“剧组的损失你也承担不了,一部戏会让多少演员心怀希望,这不是用钱衡量的东西。”
谢闻舟笑了笑:“季总家大业大,还要照顾同组演员的前程,真是辛苦。”
季昭然勾唇:“应该的。”
“其实锐意跟新悦不少演员也有合作,”谢闻舟说:“如果季总愿意,新悦的演员待遇在锐意集团会更好。”
季昭然屈指轻扣在桌面,他骨节修长,因为这个动作,薄薄的肌理略微紧绷,更显得分明而好看。
他散漫地和谢闻舟对视,又似乎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蓦地,季昭然笑了:“你能给他们的,你觉得我就给不了?”
导演室隐隐陷入了一种僵持的局面,其实也不算僵持,结果会如何已经很分明。
陆秘书在谢闻舟旁边站着,默默垂下了眼眸。
手机忽然传来了一声震动,陆秘书安静地看了一眼收到的消息,然后弯腰,在谢闻舟身边轻声说:“蒋先生似乎和别人发生了一些矛盾,您要不要去看看?”
谢闻舟眉心微皱,两秒后,他朝季昭然和周唯鱼点了点头:“季总,周导,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