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太闷了,宁稚安目光落在季昭然侧脸和脖颈,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微微发热,喉咙一阵发干。
宁稚安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热了,便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往下咽。
季昭然正垂眸摆弄着遥控器,眼尾扫过,见这孩子喝水的架势又这么莽,不由得微微蹙眉,指尖蜻蜓点水般地碰了下宁稚安的喉咙:“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宁稚安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人像被按了暂停键。
“哦!”过了两秒,宁稚安缓缓放下了水瓶,抹了下嘴唇,他又为自己辩解:“但是我真的很渴。”
季昭然又把电视调到了少儿台,屏幕里放着那几只羊。“再渴你也不能这么喝水。”
把宁稚安按到沙发里,季昭然道:“我打几个电话,你接着看,别忘了我给你的作业。”
除开演员的身份不谈,季昭然还是新悦的老板,端坐在书桌前开视频会议的时候,宁稚安感觉季昭然跟他认识的那个剧组里的季老师又不太一样了。
视频那头的人,面色微妙的在喜羊羊与灰太狼的背景音里汇报着工作。
季昭然食指屈起,偶尔轻扣一下桌面,语气散淡地说上一两句。他神色比以往多了几分正经,显得对什么都游刃有余。
宁稚安一开始目光落在电视上,还心不在焉地听一两句季昭然说话,后来干脆阳奉阴违地琢磨起怎么给怀特烧纸。
白天在剧组肯定行不通,剧组里那么多器械和人,安全第一,他再愣也不能在剧组烧纸钱。
可是下楼的话……楼下那么多鬼呢。
自己要是下去给怀特烧纸,那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谁能想到他表面上是个糊糊的小明星,背地里却被一群阴间的读者追杀,连楼都不敢下呢!
这么一想,失业小明星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更悲凉了。
季昭然打完视频电话的时候,宁稚安还咬着手指头,浓长的眼睫轻轻颤动,显然一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模样。
他卫衣的领口斜斜歪着,皮肤白皙细腻,大咧咧的露出一凹精致薄削的锁骨。
宁稚安却恍然未觉,漂亮的眉梢轻轻蹙起,眉眼恹恹地垂着,显然有点烦恼的模样。
直到感觉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宁稚安才后知后觉季昭然到了自己跟前。
季昭然移开目光,没追究宁稚安不听话没看动画片的事情。“饿不饿,带你出去吃饭?”
带你出去这四个字,让宁稚安醍醐灌顶。
他这笨脑子,怎么就忘了,自己还有季老师呢!
宁稚安一下子又有精神了。
他一骨碌坐正了,睫毛翘起,仰起头看向季昭然。眼眸清亮,像只可怜巴巴的狗崽子,语气充满期待。
“季老师,那吃完饭,您能再陪我做一件事情吗?”想到自己的的请求对季昭然来说可能会有些突兀,他又补充:“可能会有点出格,但是您放心,耽误不了您很长时间的。”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会占用季昭然很长时间,宁稚安指尖轻轻一捏,做了一个表示很小的手势。
这几个字眼串起来实在太糟心了,季昭然额角跳了下。
又莫名觉得宁稚安这个语气和神色都似曾相识。
果不其然。
下一秒,宁稚安表情无辜,语气恳切地提出了那个非常出格的请求。
“季老师,您能陪我去烧点纸吗?”
第46章 竟,竟仙人跳?
影视基地这里说不上繁华,但也不是特别偏僻。相比一线城市,这里的一些传统反而保留的更完整,想要买到纸钱元宝并非难事。
夜幕漆黑,吃饱喝足过后,宁稚安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口铁脸盆和冥府银行版的纸钱,从小超市门口走了出来。
在车里,宁稚安趁着季昭然开车的间隙,悄悄在纸钱上写上怀特的名字。
找了个人少的十字路口,宁稚安蹲在地下,整整齐齐地把纸钱堆在贴脸盆里,抬头看向季昭然。“季老师,借我用一下打火机。”
季昭然垂眸看了宁稚安一会儿,这傻孩子似乎真的就准备这么点纸钱了。
他叹了口气,从路边折了一支木杈,单膝支着蹲在宁稚安对面。
季昭然拇指轻捻,火花随之打起,点燃一角纸钱后,“腾”地一下,铁盆里倏然亮起猩红的火光。
烟雾很大,季昭然长眸微敛,用树枝扒拉着纸钱,纸钱松散开来,霎时间光火更旺。
季昭然道:“你堆的那么瓷实,里面的纸钱烧不透。”
反正是给怀特烧纸,也不需要什么真情实感,宁稚安索性认真地看着季昭然:“季老师,您懂的真多。”
那语气,仿佛下一句就要感叹说难道这就是时间的打磨,岁月的沉淀吗?
季昭然在熏得人脑仁疼的烟雾里,又垂眸点了一支薄荷烟。
在车上季昭然问宁稚安要给谁烧,小王八蛋竟然一板一眼地说,烧给他一个叫做怀特的好朋友,今天是他的忌日,他希望怀特能在下面过的好一些。
季昭然心里涌着说不出的烦躁。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气这小王八蛋想一出是一出,还是气他自己还真就鬼使神差地陪着过来了。
铁盆里,火光被风一吹,忽明忽暗地照在宁稚安脸上,衬得他睫如鸦羽,唇色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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