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山庄一夜之间死了数十人,甚至还有主事人江仲越,简直引得地覆天翻,住在庄里的江湖人一大早就在打听猜测,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乱作一团,想不给个交代就蒙混揭过是行不通的。
“……我再等等,等等就去。”江兰泽趴在床头,小声道,“我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还要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江湖人,我心里知道不应该,也骂自己没用,但我还是忍不住觉得怕。”
“你只要按我昨晚教你的话说,就出不了差错。”
“是,我知道,我怕的不是出错。”江兰泽瞧着江离安睡的侧脸,“如今父亲不在了,叔父死了,连季师兄也不知所踪,虽然山庄里还有许多我熟悉的人,但我还是觉得好孤独。”
戚朝夕问:“你想等江离醒了后陪你一起过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兰泽连忙摇了摇头,而后静了半晌,方道,“等哥哥醒来后,你们能不能不要走了,就留在归云山庄?哪怕只是一年半载也好。”
戚朝夕听他问得小心,不禁失笑,道:“你这话直接对江离说,我想他是很难拒绝你的。”
“真的吗?”江兰泽眼中闪现出亮色,浑身似乎都跟着松快了几分,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得来了底气,朝戚朝夕认真点了点头,便起身出了房门,往演武场去了。
演武场上早已等满了人,正中的擂台还没拆,江兰泽刚踏上去站定,不等开口,近处的江怀阳已经忍不住连声发问:“兰泽,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师伯他们是遭了谁的毒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耽误到了现在才来?”
堂堂归云山庄,昨日以前还是万众敬仰的天下第一,今日不仅地位大跌,还生出了桩血案,何其耻辱,弟子们满腔激愤,只想立刻找个出口发泄。
江兰泽看了对方一眼,稳着声气道:“我是归云的少庄主,如今叔父遇害,我便是山庄的主事人,江怀阳,你不该这样对我呼喝。”
“你!”江怀阳怒气冲头,被周围弟子纷纷拦了下来,只得咬住了牙,低头道,“是,少庄主,那请你快说吧!”
“请各位冷静,具体的情况我也正在查。”江兰泽扫视过台下众人,“昨夜有大概四五人潜入山庄,在祠堂袭击了叔父他们,我和江离、戚大侠赶到的时候,叔父他们已经伤亡惨重,对方并不恋战,一见戚大侠和江离武功高强,立即撤离了,我们顾着救助伤者,没有去追,可惜……还是没能救回他们。”
“有一行人潜入了山庄?!”
“我们怎么都没听到动静?”
“奇怪,昨晚半夜师伯他们那么多人为什么在祠堂,还有戚大侠他们两个外人,为什么会跟少庄主你一起去了祠堂?”有归云弟子问道。
江兰泽等的就是这一问,不慌不忙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回答说出:“昨天我擂台落败,心情很差,遇到了江离后在他房里呆到了半夜,聊得心意相投,我便和他结拜为了兄弟,然后让江万里去告诉叔父,打算按照规矩在祠堂里,在叔父的见证下一同拜祭先祖,以证明江离他就是我归云山庄的人了。却没有想到叔父他们会遭遇偷袭,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行事小心,要不是我们走到院外了,也听不到打斗声响。”
方才疑问的归云弟子恍然想起:“对哦,昨夜少庄主没有回院,好像的确在那位江少侠房里呆了很久。”
“可师伯先前不还在灵堂里特意澄清,说那个江离和我们归云没有任何关系吗?”
“叔父在灵堂澄清的是江湖的流言,昨夜他既然去了祠堂,自然是同意了我和江离结拜为兄弟的事了。”江兰泽急忙辩解。
底下归云山庄众人不再问了,但其他江湖人在意的可不是这些琐事,急声问道:“少庄主,你还没说清楚,那些袭击者的究竟是什么来头?”
“是啊,且不说归云山庄的守卫了,咱们这么多江湖高手都在这儿住着,居然能让好几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潜入进来,对方是有多高的武功?”
“这……”江兰泽脑筋急转,“武功应当很高,个个黑衣蒙面的,来路我没认出来,不过戚大侠说看着有些眼熟,肯定会有线索的。”
“那戚朝夕人呢,他怎么没来?”
“……交手中江离受了伤,现在还在昏迷,戚大侠正在旁边守着。”江兰泽越说越觉着心虚,手心都出了汗,心底祈祷着台下千万别再追问什么细节。
可好些人被他形容的那武功高强的袭击者惹得后怕,哪肯轻易罢休:“都有什么线索,那些人用得是哪路兵器,招式什么样?少庄主,你再讲详细些,大伙说不定就分析出来了!”
这些戚朝夕倒是也有预料,可面对这步步紧逼的迫切询问,江兰泽又不擅长应变撒谎,生怕露了马脚,话语一下卡在喉中,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了。
他越不答话,台下众人催问得越急,正当这吵杂之际,突然听背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喊声:
“是般若教!”
江兰泽惊讶抬眼,众人也回身望去,只见天门派的大弟子孟思凡被他小师弟魏柯搀扶着缓缓走来,他面色惨白,衣袍上更是血迹斑斑,显然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孟公子昨日才刚夺得盟主宝座,今日这是怎么了?”
孟思凡低咳了两声,扶着师弟站定,环顾众人:“昨夜我也遭遇了袭击,诸位可还记得擂台下出言中伤我的那个瘦高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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