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似乎想到什么,忽然明白了,无奈一笑,他随即收敛神情,认真答道:“不疑剑事关重大,青山派自然不会坐视其落入邪道手中。稍后我派弟子去那断崖下的山坳察看,待掌握了七杀门的具体布置再做计划,你们意下如何?”
“二公子办事果然妥当。”戚朝夕道,“只是不知平川镇上有多少青山派弟子?”
“算上我,一共三十人。”沈知言想了想,“我会传信给大哥,请他速速带人前来支援。不过七杀门随时可能找到不疑剑,事态紧急,我们不能坐等,得先做行动。”
“至于般若教……”沈知言略有迟疑,看向他们。
戚朝夕却忽然往外偏了一下头,他从进门后就一直分神留意着虚谷老人那边的动静,只听房门被猛地推开,江离的脚步声响起又匆匆远去。
“怎么了?”江兰泽纳闷地看着他。
“抱歉,突然想起件事。”戚朝夕拍了拍江兰泽的肩膀,“麻烦少庄主把与般若教的接触,尤其是尹怀殊的言行给二公子详细说一说,剩下的等查探的弟子回来我们再商量吧。”
说罢,他朝沈知言点头致意,先行离开了。
听江离的脚步声是回了房间,戚朝夕停步在走廊上,瞧着紧闭的房门,没来由地有些不安。
没等决定是否进去,房门忽然打开了,江离快步而出,险些撞在他身上。
戚朝夕扶了一把,注意到了他手中的剑:“这是要去哪儿?”
“我……”江离连退几步,惊愕万分,没料到会正碰上他。
他这一答不上话,戚朝夕便立即反应了过来:“你要离开?”
江离仓皇避开他的视线,扯不出像样的谎,只得默认。
“为什么?”戚朝夕眼神黯下,“你还是信不过我,觉得我与般若教勾结?”
“当然不是。”
戚朝夕上前一步,反手关上了房门:“那是为什么?”
江离沉默着,看了一眼他缠着绷带的腕子。
戚朝夕跟着低眼看去,活动了一下手腕,缓了语声:“这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江离低声道:“那下一次呢?”
“……”
江离终于看向他,道:“我不想害了你。陪着我,你的身份也会随时暴露。”
“所以你想离开,希望我们再也不见,就此了断?”戚朝夕问。
江离的神情挣扎,好一会儿,才涩声道:“你还有很长的一生。”
戚朝夕不带语气地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即便我再难过,等过了今年冬天,知道你在某个地方已经死了,也就慢慢放下了,两三年后,偶尔回忆或者干脆忘了你,我还可以遇到一个人或者许多人,像拥抱你那样拥抱他们,像亲吻你那样亲吻他们,甚至做些我们还未做过的事?”
江离竭力克制,却终究藏不住难过,而越到后面,戚朝夕说得就越慢,仿佛一把凌迟的钝刀,只为触痛他。
江离深吸了一口气,才努力维持住了平稳:“这也没什么不好。”
“你知不知道我说喜欢你是什么意思?”
“我知……”
“你知道什么?”戚朝夕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我说和你在一起,难道只是为了一时快活?”
江离哑然无语。
“江离,你没有想过为了我活下去吗?”
江离颓然至极地闭上眼,轻轻摇头:“……我不敢想。”
他不敢触碰这个念头,如同沙漠中的苦行者畏惧太过美好的海市蜃楼,永不可及,只会让他愈发煎熬痛苦,让他再也无法甘心接受这残酷宿命。
戚朝夕盯着他,忽而又问:“你为了不疑剑跃出断崖时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戚朝夕点了点头,像是把这四个字咬在齿间,声音压得又低又慢,“如果不是我留了一手,没有把半截钩索放下,那会儿就是你临死的最后一刻。”
江离下意识想辩解,戚朝夕根本没给他机会,继续道:“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你自己,你的心里就只有那把剑!”
江离怔怔的。
“你混账!”这是戚朝夕第一次真正对他动了怒。
江离什么也说不出口,静静地望着他。
戚朝夕长长地吐出口气,疲惫浮上了他的面容,他侧过身不再看江离,沉默地倚靠在房门上。
两人谁也没有动作,静得连空气都凝固,仿佛要这样僵持到地老天荒。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走廊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戚朝夕警觉起来,将房门拉开一指缝隙,望见一群江湖人快步上了楼,走在最前的是天门派的孟思凡,旁边还有几名青山派的弟子。
这声响引得不少住客出门张望,戚朝夕便戴回面具,跟着打开了房门,江离也出来察看情况。
只见那群江湖人停在了沈知言的房前,青山派弟子叩门,沈知言出来一见这场面不禁一愣,犹疑道:“诸位这是何意?”
“唐突打扰二公子了。”孟思凡开口道,“听闻七杀门正在山中搜寻不疑剑的下落,又见青山派在附近查探,料想是二公子要出手驱魔护剑,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沈知言瞥向身旁,被他派出去察探情况的青山派弟子微微摇头,示意并非是自己泄露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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