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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离不赞同道:“你也不过是猜测。”
    “这可是凭证据合理推断。”
    江离不与他争辩,尝试着扯了扯钉在洞壁上的铁链,叮当作响。戚朝夕看他动作,忍不住又道:“你要救她?”
    江离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救吗?”
    “我可不喜欢多管闲事。”说完戚朝夕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你是个意外。”
    他颇为感慨地叹道:“江湖人最爱行侠仗义,不问前因,也不管后果,自己倒是潇洒痛快了,哪顾被救的人是不是生不如死?江离,听师父两句劝吗?”
    “你说。”
    戚朝夕倚在壁上,抄手瞧着那小姑娘,道:“一个傻子,你救下她后打算怎么办?任她自生自灭,还是你能日日寸步不离地照看?或者你找到了她家人,可她家人既然丢弃了她,还肯要吗?”
    江离一时未答,只听戚朝夕续道:“往好处想想,兴许她家人心软留下了这小姑娘。但看她穿着,也不像是个富裕人家,养活个傻子得耗多少心力,那你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了她,又害了她一家。”
    “何况她浑浑噩噩、痴痴傻傻的只能做他人累赘,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呢?”话到此处,戚朝夕忽然掠过一丝自嘲似的笑意,“啊,也不能这么说,活着本身就没什么意思。”
    江离沉默地等他说完,才开口:“所以该袖手旁观?”
    戚朝夕歪了歪头,笑意深了:“你要实在想帮她,倒也有个法子。”他点了点江离的剑,“与其等死,不如给她个痛快。”
    一死万事轻,这话不无道理。
    “……”江离将火把凑近铁链附近,照亮了洞壁上被抠抓出的一道道血指印,轻声道,“可是她想活。”
    言罢也不再等戚朝夕开口,手起剑落,劈断了铁链。与此同时,钉在洞壁上的半截铁链崩落了,头顶上轰隆一声闷响,连带着地面都在微微颤栗,视野骤然一黑,只剩下火把的一团光亮。
    江离悚然抬头,发觉是土墙倒塌,封死了他们下来的洞口。
    更糟糕的是,旁边那厮居然乐了。
    戚朝夕幸灾乐祸地笑了:“你看,让你多管闲事。”
    江离简直不能理解这种人:“你被我连累困住,不生气,还笑?”
    “不怕。”戚朝夕笑道,“倘若我真的出不去了,就先把你们两个宰来吃了。”
    他笑容既温和又可亲,语气却相当认真,教人分不清是真话还是玩笑。说着好像想先试一试江离的口感,伸手就要捏上他的脸,被江离给一把拍开。
    戚朝夕丝毫不恼,笑意不减地问:“既然不听我的,那接下来你拿主意,该怎么办?”
    江离将火把递给他,又卸下小姑娘手足上的铁链,将她拉到背上,然后才转向深邃的地道:“没别的选择了,走吧。”
    起初他们走得相当谨慎,虽然没听到机括响动,但显然锁住这小姑娘的铁链是连通了机关的,可走了一截后,却发觉再无异样,空空荡荡,就是条再寻常不过的地道。
    唯一的发现,就是半路的沙土里躺着一只翠玉耳坠。戚朝夕险些踩了上去,捡起来端详半晌,只看出上面镶嵌的银丝有所磨损,是件旧物。
    再往前走,地道缓缓收拢,变得狭窄起来。就在火把燃尽之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段向上的石阶,可惜石阶尽头的出口也被巨石堵得严严实实的。
    江离把小姑娘先放靠在壁上,尝试着灌注内力去推,然而这巨石恐怕足有千斤重,硬是纹丝不动。
    江离喘了口气,借着火把微弱光亮,转头望向戚朝夕:“师父……”
    “现在晓得叫师父了?”戚朝夕毫不犹豫道,“死心吧,为师也推不开。”
    江离道:“若合你我之力劈开它呢?”
    戚朝夕眉梢一挑,示意他说下去。
    江离用剑在石头上刻下一道标记,才道:“石阶狭窄,容不下两人并立,一会儿你我分前后齐攻向这石头薄弱处,出招须连贯不留空隙,才有可能破开……”
    “一前一后?”戚朝夕有些诧异。
    地道狭窄,石阶上尤甚,倘若在前的人出手后撤不及,后面之人的下一剑恐怕就要将前者和巨石一齐破开了。
    “嗯。”江离眼中没有一丝迟疑,语气也不容否决,“是我拖累你,所以我在前面。”
    “咱们两个是假师徒,相识不过几日,远远谈不上默契。我这一剑下去,万一把你脑袋给削下来怎么办?”
    “那就是我退得慢了,怨不得你。”江离看向不远处的那小姑娘,“到时候,你带她出去。”
    戚朝夕终于微微动容,低笑了声:“好。”
    火光恹恹将熄,残存的几缕光线折射在出鞘的剑上,他们二人拉开距离,前后站定。
    剑啸陡响,如蛟龙升腾出海。地道幽阴晦暗,戚朝夕看不清他的招式,只听紧接着巨石砰然大震,怒涛咆哮般的动静中,戚朝夕箭步掠上,毫无花哨的一剑递出,却又挟裹风雷之势。
    有人与他侧身擦过,温热吐息在耳际一掠即逝。
    长剑悍然撞上巨石!
    这仿佛是开天辟地的一剑,地道颤抖着抖下无数沙砾,火把彻底熄灭。
    一束天光落了进来。
    戚朝夕拂去灰尘回过了头,江离恰好站在光中,冲他一扬眉,眼里也藏着不必明说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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