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刚想坐下,最后又直起腰,走过来揽着安圆肩膀,拖着他坐在沙发上。
爷俩儿坐在一块儿,安国庆直接问:“大春刚刚在电话里叫我爸,他叫我爸,他还说你俩现在在一块儿了……”
安圆当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他爸的反应,知道这是真的。
他很快镇定下来,他爸他还是了解一点的,真生气了,或者受刺激了,不会是这样,估计是有点震惊,也可能是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安圆想了想之后,还是点点头,说:“爸,我跟春哥在一块儿了,是我追的他,我十四岁半就开始追他了,他今年才同意。”
安国庆听完,“嘶”了口气,看了看安圆说:“我儿子先追的,还追人六七年才追到手?”
“可不嘛,”安圆挎上安国庆胳膊,叹了口气,“爸,我可太不容易了。”
俩人还一搭一句的聊上了,安国庆突然觉得他们现在这对话已经逐渐偏离他最开始的方向,他耸了耸肩膀,“嘿”了一声继续说:“打住打住,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安圆又抱紧了安国庆胳膊,开始撒娇,“爸,我是真的喜欢春哥,没他不行的那种,虽然你可能一时还接受不了,但是我真的没法跟女孩儿在一块儿,我应该是天生就跟其他人不一样,春哥不是,他是被我带的,我知道你最好了,小的时候,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你现在也肯定不会反对我们的,对吧?”
“如果我反对有用的话,”安国庆说,“那我反对。”
“你反对有用,”安圆着急的说,“你是我爸,你反对肯定有用,但是我会难过,因为我跟春哥分不开,所以你别反对行吗?”
安国庆的确是还有点没缓过来,现在都跟着安圆的思路走了,他自己想说的一句都没说出来呢。
他又问:“爷爷奶奶知道吗?”
安圆实话实说,点点头,“奶奶知道,爷爷应该还不知道,奶奶说就让我俩好好的。”
安国庆有点惊讶,“奶奶竟然没反对?”
安圆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山宝的事儿跟他爸说了一下,安国庆听完沉默了很长时间,抬手搓了搓脸。
这种事儿他也不是没见过,男孩儿跟男孩儿,没几个家长会同意,很多父母都会跟山宝爸妈一样。
以死相逼的事儿他不干不出来,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照顾他儿子长大的人。
俩孩子什么人品跟习性他知道,孩子都是好孩子,可他们跟别人不一样。
安圆见他爸沉默着不说话,小心翼翼叫了他一声,“爸?”
“这事儿我还没想好,”安国庆把安圆手扒拉开,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头都开始疼了,“你现在撒娇也没用。”
安国庆嘴上没松口,但红包却先给了,他跟江岚五月初一起去北京谈一个项目。
他特意去学校找了沈行春,爷俩儿喝了一顿,好好聊了一场。
临走的时候安国庆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没跟沈行春说是什么红包,撇下就走了,背影急匆匆的,看起来还有点来气。
安圆跟沈行春后来分析了半天,最后一致认为,他爸这就相当于默认了。
后来沈行春叫爸叫得更顺嘴了,越来越热乎。
五月份之后沈行春比之前更忙了,他是硕博连读,上一个项目结束之后又申请了一个项目,天天忙得见不着黑也见不着白。
进了六月,终于有了点空闲时间,在宿舍里昏天暗地的睡,结果醒的时候是在医院醒的。
沈行春一睁眼,看到头顶趴着一个人,猩红着双眼瞪着他,把他吓得直接弹坐了起来,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我操,什么玩意儿?”
文乐被沈行春的反应也吓得后退了两步,他眼睛有点发炎,现在眼底都是红血丝。
“大春你这什么反应,我可在你病床前照顾了你整天,你这反应太伤我心了。”文乐说着,手捂着胸口,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
正给隔壁床换药的护士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看沈行春醒了,指了指他的手,“小心你手背上的针,还扎着呢,待会儿乱动鼓了还得重新扎。”
沈行春顺着护士的话看向自己手背,手背的确扎着针,手指冰凉的,动了动发现手都有点麻了,不太灵活,他四处看了看,才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
“我咋来医院了?”沈行春再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气无力的,还有点喘,一说话胸口闷胀,喉咙一痒,他低头咳嗽了几声,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越咳越想咳。
“你说你咋来医院了?”文乐走过去给他拍了拍背,“中午叫你不醒,我以为你不想起,我都去吃过晚饭了,回来之后叫你还不醒,后来我一摸你头,你都快烧傻了,医生说是细菌性急性肺炎。”
沈行春又咳嗽了两声,想说话,但是开口时有气没声。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用另一只没扎针的手在床上摸了摸,没摸到自己手机,又往自己兜里摸了摸,还是没摸到。
文乐从兜里拿出沈行春手机递给他,“都咳成这样了还找手机啊,放心吧,小圆儿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短信没回,电话也没接,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发烧了,我跟他说的是你在宿舍睡觉呢。”
沈行春又偏头咳嗽了两声,接过手机看了看,手机电量就剩一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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