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驰思考了一会儿,说:“其实不是我做饭,是我的朋友兼邻居兼高中同学做。”
徐震歪头看他:“关系这么复杂?”
高驰又说:“兼抓你酒驾的交警。”
徐震眼睛瞪大了:“What the fuck?是那个有一张poker face的交警?”
高驰从后视镜里睨他一眼:“好好说话,别中文英文乱七八糟混杂的。”
徐震仍处于震惊当中,他拍了两下大腿,不可思议道:“不是,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啊?”
“就是这么小。”高驰说, “你还要跟我去蹭饭吗?”
“那啥,”徐震犹犹豫豫道,“他做饭好吃吗?”
高驰给他气笑了,“你管人家做得好不好吃,人家还不一定让你吃呢。”
徐震傻兮兮地一笑,挠挠后脑勺:“那他,他人好相处不?主要是我被他扣了驾照,现在心里还有阴影,看到交警就发怵。”
高驰想了几秒,一本正经道:“这样,今天的买菜钱你付,我就跟你保证他绝对好相处。”
徐震抱住脑袋开始鬼叫:“什么啊,有你这种人吗!”
这一声鬼叫雄浑有力,穿透车窗,响彻大马路。
最后徐震还是厚着脸皮跟高驰去蹭饭了。当然,当晚的买菜钱也还是高驰付的。
再次见到赵斯淇,徐震收敛了在他表哥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哥,你好。”
赵斯淇有一点惶恐,他站在门口,都忘了要迎接两个客人进门。他对徐震说:“你不用叫我哥。”
徐震挠头:“你是我哥的朋友,我不叫你哥叫什么?”
高驰看他一眼,说:“叫小赵哥吧,听着也亲切。”
赵斯淇没说话,似是默许了这个称呼。他弯下腰,给高驰和徐震各拿了一双拖鞋,然后抬头问高驰:“菜呢?”
高驰递给他:“这里。”
赵斯淇接过塑料袋,眼睛看向客厅的电视,下巴往那个方向一抬,“你们去沙发坐着吧,电视遥控器在茶几上,想看可以直接打开。”说完便进厨房做饭了。
高驰跟着一起进去了,他在旁边帮赵斯淇打下手,虽然他不会做饭,但是简单的洗菜、备菜还是会的。
徐震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叠于大腿,看上去非常听话老实。
不过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电视上,他一直在观察他哥和小赵哥,看他们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徐震觉得又惊又奇。
很明显,这不是两人第一次一块儿做饭。有时候赵斯淇不需要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眼睛往某个方向一瞥,高驰就知道他要拿什么东西。
徐震感觉,小赵哥像极了在家中等丈夫回家做饭的妻子。他哥的动作,小赵哥的反应,两人在一些细节上的默契,哪哪都像一对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就是性别不太对。
是的,性别不对。
要知道,他哥可是钢铁直男,在美国待了这么些年,最喜欢胸大屁股翘的辣妹,不可能对男人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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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钟,饭做好了,电视机开始播放晚间新闻。
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时不时抬头看几眼新闻,此时恰好在播报一条交通事故,一个行人被车撞了,经医院鉴定是轻伤。但是车主表明并未碰到该行人,他怀疑自己被碰瓷了。目前交警正在二人之间调解。
高驰看了一会儿,偏头问赵斯淇:“你觉得是碰瓷吗?”
赵斯淇盯着电视画面,说:“不好说。有可能这个人本身就带了伤,所以想出来讹一笔钱。也有可能是这个司机不愿付钱,想逃避责任。”
“你们交警一般怎么处理这种状况?”高驰问。
“调监控,看行车记录仪,或者询问在场的目击者。”
“如果都没有呢?”
赵斯淇被问住了,他停止咀嚼,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良久才说:“那就凭直觉吧。”
高驰说:“所以你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赵斯淇摇头:“没有。”过了几秒,他又说:“不过如果是我在现场的话,应该能一眼看出来。”
高驰笑了:“这么厉害啊。”
赵斯淇也笑一下:“当交警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到,见多不怪了。”
徐震在一旁插话:“哎小赵哥,那你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徐震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说话含含糊糊的。赵斯淇没听清,但是大致猜到了徐震在问什么,他想了想,放下筷子说:“前几天,有个妈妈载她的小孩骑电动车。
那个小孩的手被她用绳子反捆在背后,时间很久,手臂都发紫的。”
徐震困惑道:“她为什么要捆她的小孩?”
“我也觉得奇怪。”赵斯淇说话的声音很轻,语速也不快,像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人贩子拐卖儿童,后来拦下来一问才知道,她是在惩罚自己的孩子,因为他昨天逃课了。”
徐震皱皱鼻子:“这个妈妈的教育方式不对,她怎么能体罚小孩呢,万一小孩的手出问题怎么办?”
高驰点头:“嗯,像我从小到大不知道逃过多少节课,家里的绳子都不够捆的。”
徐震看向他表哥,“我怎么觉得你还挺自豪的……”
赵斯淇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他笑一笑,会露出几颗小小的洁白的牙齿,“我也觉得这个妈妈的教育方式不对,所以当时我就劝了她,让她赶紧把绳子解下来,不然再晚几分钟,那个小孩的手臂都可能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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