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斯淇说:“这个没办法通融。”
男生仍然不死心:“我可以多交点罚款!”
赵斯淇微微扯了下嘴角:“不行。”
男生蹲下身子,抱着脑袋开始哀嚎。
这种事后才追悔莫及的情况,赵斯淇见过太多,早已见怪不怪。但或许是看这个男生年纪不大,似乎还是学生,他又没忍住提醒道:“你现在最好叫你家人或朋友帮你把车开回去,或者叫个代驾也可以。”
男生闷闷地“哦”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生无可恋地拨出一通电话。
现在是晚上十点,马路上不再是络绎不绝的车流,只有零星几辆车子开过,在夜幕中留下淡淡的尾气。
喧闹的城市安静了下来。赵斯淇就站在男生旁边,不可避免地听到他和电话另一端的人的通话。
对方貌似是男生的表哥,赵斯淇隐约听到了一点笑声,接着男生气急败坏地冲手机喊道:“你还有没有良心!现在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吗!”
电话那端的人笑得更大声了,那声音传入赵斯淇的耳朵里,不知为何,心脏连同耳膜一起震了震。
第2章
挂断电话之后,男生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沮丧的心情。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还试图跟赵斯淇搭话,不过开了几次话头,发现赵斯淇不怎么搭理他,便转而跟另外两个交警聊了起来。
赵斯淇暗自松口气。
他害怕和自来熟的人打交道,从小到大,他都不习惯这样。
然而等了半小时,距离下班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不得不主动问那个男生:“你家人还有多久到?”
男生看一眼手机:“一两刻钟吧。”
赵斯淇点一下头,做好了今晚要加班的心理准备。
马路上的车流渐渐减少,行人三三两两地走着。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成熟的男性嗓音,打破了一时的寂静。
“徐震你小子可真行啊,上个月刚拿的驾照,这个月就被扣了,拿在手里还没捂热吧?”
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混杂在深夜的风声中,传入赵斯淇的耳朵里。
他和名叫徐震的男生同时回头,在看清说话的人的长相时,脑袋嗡的一声响。
有些人,可能几个月不见变化就非常大,大到他告诉别人自己是谁,别人都认不出来;而有些人,哪怕很多年不见,也可以让人一眼就叫出他的名字。
高驰。
赵斯淇脊背僵直,呆呆地立在原地,像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他看着刚才说话的男人先揉了揉徐震的头,然后才把视线转向自己。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川流不息的车辆,五光十色的灯火,在这一刻都被消音或暂停了。
赵斯淇不敢相信地眨了下眼睛,缓缓念出两个字:“高驰?”
对方脸上流露一丝困惑。
足足过去半分钟,无人开口。
赵斯淇垂下眼帘,忽然有些失落,也有些庆幸。他想说点什么,一抬头,发现对方还在盯着自己。
男人终于说话了,只是语气不太确定,带着明显的迟疑:“赵斯淇,是你吗?”
赵斯淇微微一愣,点了下头。
男人很快回过神,朝他伸出一只手,露出一个微笑,“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能在这碰见你。”
赵斯淇抬起手,回握了一下,不到一秒便松开。
“高驰,好久不见。”他嗓子发紧,声音干巴巴的。
“哥,你们认识?”旁边名叫徐震的男生张大嘴,看上去比他们还惊讶。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驰说完,又看了一眼赵斯淇。
赵斯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嗯”一声。
“我们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七年,还是八年?”
高驰说话时,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永远噙着笑。他的目光在赵斯淇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你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就是不戴眼镜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赵斯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笔,手背突起淡淡的青筋。他抿了下唇,说:“嗯,做了近视手术,现在不戴眼镜了。”
“哎,交警哥哥——”一旁的徐震突然两眼放光,“既然你跟我哥认识,那就卖个人情放我一马呗!我保证,我发誓,绝不再犯!”
斩钉截铁,铿锵有力,还朝天空竖起三根手指。
高驰踹他一脚,笑骂道:“你丫想什么呢?”
赵斯淇看向徐震,说:“喝了酒就是不能开车,哪怕一杯都不行。”
徐震用力点头。
赵斯淇说:“驾照还是得暂扣六个月,之后你记得去车管所参加科目一的考试,还是可以拿回来的。”
徐震闻言垮下肩膀,像一颗蔫了吧唧的白菜。
“行了,酒驾这事没得讲,喝了就是喝了,你别为难人家。”高驰用手肘捅了下徐震,然后朝汽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回车里等。
徐震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回到车内,透过车窗往外望,徐震看见他哥和那名交警掏出手机,低头打字,估计是在互留联系方式。
第3章
凌晨十二点,赵斯淇终于结束一天的值班,回到家。
洗完澡,刷完牙,躺在床上,已经接近一点了。他身躯是疲惫的,大脑却很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