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物袋里装着一张银行卡,沈归晚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发现是自己大学时用来交学费的那一张。
他放下卡,“是我的。”
警察收回证物袋,面色凝重地看着沈归晚,“这张卡上在去年的十月曾经汇入过一笔非法资金,之后每天都向一个海外账户转账。”
沈归晚被吓得慌了神,颤声解释:“我的银行卡和证件一直在沈禄那里……”
年长些的警察盯着沈归晚,“你知不知道沈禄的公司是做什么的?”
沈归晚惊慌失措地摇了摇头。
那警察绷着脸,又继续问:“沈禄说你很久没有回家了,昨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别墅里?”
“我想回去取我母亲的遗物,看看能不能拿回我的证件。”沈归晚的声音越来越小,搭在被子上的手微微发抖。
青年警察从包里取出另一个袋子,问:“是这些吗?”
沈归晚看到袋子里被折成两半的身份证和没有用过却破损不堪的护照,瞬间红了眼睛。
他隔着透明的袋子摸着自己的证件,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手背上。
沈归晚无声掉着眼泪,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一直安静陪在沈归晚身旁的杜之年看不得他掉眼泪,拧了温毛巾为他仔细擦去脸上的泪水,又拍着后背小声哄了几句。
警察见沈归晚哭得难过,也忍不住出声安慰他:“我们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是想了解情况。”
“这是我们在沈禄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的,已经完全损坏了,等你出院可以去补办新的。”
沈归晚捏着袋子的边缘,小心翼翼地问:“可以补办吗?”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奇怪道:“当然。”
沈归晚却难为情地低下头,讷讷地说:“之前证件被收走的时候去过一次,说不能补。”
“是哪个警员跟你说的?”警察又冷声追问到。
沈归晚缩了缩脖子,哽着喉咙回答:“王局长。”
四年前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过一次,不仅被甩了脸色,回来又挨了沈禄的耳光,之后他再也没有去过,也没有想过向他们求助。
因为知道不会有人帮他,沈归晚才会一直逼迫自己忍耐,强迫自己面对现实。
病房里的空气在沈归晚话音落下的瞬间凝固住了。
警察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犹豫片刻又问沈归晚:“方不方便和我们说说你身上的伤?”
沈归晚瑟瑟发抖的样子太过可怜,警察再询问时都忍不住放缓了语气。
“都是沈禄打的。”沈归晚抽抽噎噎地回答,“我母亲去世前一直被他家暴,她不在了沈禄就开始打我了。”
提起那段过往,他消瘦的肩膀又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警察皱起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归晚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颤声说:“四年前。”
“他不让我去工作,拿走了我的证件和身份证,上学攒的钱也被他拿走了。”
他说着说着,又惶恐地睁大眼睛,“我不知道沈禄拿我的证件做了什么,他现在被抓了,以后还会被放出来吗?”
警察沉着脸没回答,沈归晚挣扎着坐起来,甚至想用没输液的那只手去拉警察的袖子,一旁的杜之年连忙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躺回床上。
杜之年握着沈归晚的手安抚了一会,亲了亲他哭得通红的眼尾,才同面前的两人说:“晚晚之前因为骨折和脑外伤住院动过手术,医院有记录,需要的话我可以调出来给你们看。”
警察看出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但为了笔录完整无误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是他什么人?”
“沈归晚的男朋友。”杜之年坦坦荡荡地说,“他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受了伤,一直住在我那里。”
警察沉吟片刻,“去看看住院记录吧。”
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病房,年轻一些的警察看着哭红了眼的沈归晚,又低声说:“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会调查清楚沈禄,给你一个交代的。”
沈归晚吸了吸鼻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
杜之年带警察去了办公室,让他们拷走了沈归晚的住院记录,在两人离开后又快步赶回病房。
沈归晚垂头坐在病床上,破损的护照和身份证躺在他的手心里。
他收起了惶恐脆弱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被折成两半的证件,好像刚才向警察哭诉沈禄罪证的人不是他一般。
杜之年觉得沈归晚这样的状态很糟糕,自己应该带他去看看精神科医生。
虽说现在沈禄被抓,沈归晚重归自由,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可这么多年的折磨多多少少留下了心灵创伤,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爆发。
但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副作用强烈,沈归晚的胃还没养好,再吃那些刺激性的药物只会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处在折磨之中。
沈归晚的病急不得,杜之年怕他的身体还没养好,精神紧接着也垮了,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杜之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走到病床旁将垂头不语的爱人搂进怀里,“晚晚。”
“都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我和路漪。”他揉着沈归晚柔软的头发,“好好养身体,不要再生病了。”
沈归晚环着杜之年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之前你说我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现在这样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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