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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之年站在沈归晚背后,呼出一声寂静的长叹。
    沈归晚小声同他的母亲说着他们交往的事情,末了又仰起头问杜之年:“我可以带母亲一起去德国吗?”
    “我怕没有人来看她,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会寂寞。”
    杜之年没有说话,雨滴从伞檐滑落,砸在墓园的青石砖上,溅起的水珠落在了皮鞋上。
    他跟着沈归晚一起半跪下来,将伞向沈归晚那一侧倾去,漆黑的伞面完完全全笼罩在沈归晚头顶,没有让一丝雨点落在他的身上。
    杜之年抬手抹去溅落在沈归晚脸上的雨水,“可能要办手续,明天我帮你问问。”
    沈归晚点点头,又伸手去拿杜之年手里的伞,“那你和她打个招呼吧。”
    伞骨很沉,杜之年没有让沈归晚打伞,自己举着伞低声和遗像上的长辈问好。
    沈归晚在墓前待了一个多小时,烧过纸钱才被杜之年牵着慢慢走出墓园。
    墓园的地面彻底被雨水打湿了,沈归晚跪了太久,膝盖支撑不住,没走两步就打了个踉跄。
    杜之年怕沈归晚一不留神摔倒磕伤,去停车场的那一段路上一直紧紧搂着他,直到他坐上副驾驶才收回手。
    沈归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听杜之年启动车子,车轮碾过停车场的碎石子,慢慢向着主干道驶去。
    阵雨不断的季节连空气都是沉闷潮湿的,他没有淋到雨,身上和胃里却总有一种粘稠的不适。
    他萎靡不振地靠在椅背上,杜之年也安静地开车,没有和他交谈,只是把他送回了家。
    杜之年给沈归晚泡了杯姜茶,换下被雨打湿的衣服,“我先去医院,今天的手术大概要五六个小时才能结束。”
    他上午找了人调班看诊,下午的手术不能再麻烦别人。
    只是沈归晚才从墓园回来,情绪不佳,杜之年不太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
    沈归晚还没有缓过神,反应有些慢,却还是说:“我没事,你去吧。”
    杜之年揉了揉眉心,“好,手术不能接电话,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我做完就回你。”
    他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沈归晚只看到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连“路上小心”都没来得及说。
    *
    屋外雨下个不停,雨点轻轻敲打着玻璃窗。
    沈归晚喝过姜茶压下胃里的不适,正要脱掉潮湿的衣服去洗澡,口袋里的手机又振了起来。
    他以为是杜之年,可手刚碰到手机,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了几下,一阵没由来的紧张瞬间将他包裹了起来。
    沈归晚僵硬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他没来得及思考,手指就按下了接听键,随后姜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沈先生,我们准备动手了。”
    第62章 做局
    姜润在电话里把地址和大致的出发时间告诉了沈归晚。
    他们半个小时后从检察院出发,到沈禄住的别墅区大概要一个半小时,沈归晚现在出门勉勉强强能抢在他们之前赶到。
    沈归晚来不及细想,只拿着手机就出门了。
    他在楼下拦了出租车,上车后给杜之年发了消息,不等回复把手机关了静音,放回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沈归晚坐在后排望着窗外,蒙着雨幕的模糊街景快速后退着,又在红灯亮起时定格。
    他看着远处亮起的红灯,转头对前排的出租车师傅:“师傅能开快一点吗?”
    师傅一听沈归晚赶时间,猛踩油门将车开得飞快,硬生生将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压缩到了一个小时。
    出租车停在小区的大门前,沈归晚顶着细雨一路小跑着,跟在别墅区不认识的住户身后蹭进了小区。
    潮湿的空气从鼻腔钻了进来,酸胀的不适感随着跑动从胃里向外蔓延开来,沈归晚按着胃站在沈家别墅的大门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等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心脏慢慢恢复平静。
    他蹭掉手指上的雨水,按下指纹锁,轻轻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一股裹挟着灰尘和酒精恶臭的风从门缝里吹了出来。
    别墅将近半年没有打扫过,家具上落满了灰尘,餐厅的桌上和地上歪七扭八躺着一堆空了的易拉罐和玻璃瓶,一滩黑色的不明物质黏在大理石瓷砖上,散发着浓烈的酸臭味。
    沈禄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别墅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到访过,不需要再做表面功夫撑排场,自然就变得狼藉邋遢。
    沈归晚忍着干呕走进客厅,踩着楼梯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却在楼梯拐角和刚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沈禄打了个照面。
    沈禄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沈归晚,愣了片刻后又冷笑道:“小崽种,你他妈不是被男人包养了吗?怎么还有脸回来?”
    *
    从上个月开始,沈禄维系了好几年的几个靠山突然销声匿迹,怎么也联系不上。
    最初他觉察到了隐藏在背后的危机,不久后他的交际圈里就传出了风声,说首都派人下来清查整治,那几个靠山都会被清算,吓得沈禄四处求人帮忙,妄图洗脱关系。
    沈禄没什么挣大钱的本事,但会说话又出手阔绰,不仅在本地的官场混熟了脸,在几个部门的一把手跟前有了说话的机会,就连外地的地头蛇都和他称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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