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落有致的小别墅一排排立在不远处,尽管保养不错,但还是能看出破旧的年代感来,“买下来了也不翻修翻修。”
这么大块地,挺浪费的。
季柏深知道他想问什么,也没指望能瞒住男生,这一切只是时间久远的问题,“我小时候在这儿住,住习惯,就买下来了。”
夏辞衍桃花眼瞪大:“!!!”
“你小时候怎么会在这住?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他口中冒出来,那些疑问和猜测在这一刻得到证实,可答案却让他更茫然了。
他侧仰着脑袋看季柏深,又问:“那你见过我吗?我跟妈妈在这住了两年。”
季柏深握着他手腕的五指紧了紧,步子坚定不移的往前走,声音不高不低:“见过。”
见过?
真见过?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到了。”季柏深没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偏下脑袋看他,手掌撑在门上,“吱”的一声,房门打开。
夏辞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往前看,门后的场景让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这……”他不敢相信的往后退,仰头看门牌号,又回头看其他地方,一切的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样,那些本已开始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起来。
被拉着手往里走,客厅里的小木马,乐高,落地窗前的驼色羊毛地毯,小桌花瓶里的满天星,熟悉的一切让夏辞衍眼眶渐渐酸涩。
他曾多次想要回来,也曾行动过,那天大雨倾盆,是他爸爸的婚礼,他一个人从后门打车离开,直奔疗养院,可车行到一半,郊区的山洪阻挡了他的去路,他和车子一同被困在半人高的水中。
夏肖远西装皮革,带着人蹚水而来,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狠狠煽了他一个巴掌,雨水浸在脸上和泪珠混在一起,他爸爸冷白着一张脸说:“你也想要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吗!”
那一瞬间,他是想死的,可他爸把他拉回家,又找人严密监视了他两年。
“吃饭了。”季柏深拉开椅子,手掌压在男生肩上让他坐下,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餐桌上摆了丰盛的菜肴,温暖的吊灯落在夏辞衍渐渐氤氲的桃花眼中,星点璀璨,闪烁泪光,他不争气扯了张纸偏开头去抹眼泪,声音嗡嗡的:“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季柏深垂着眼,挑了一筷子鱼到男生碗里,低声说:“我当然知道了。”
他曾做梦都想进入这栋房子,和男生一起坐在餐桌上,吃着木阿姨给他们夹的菜。
“那你是谁啊。”夏辞衍吸吸鼻子,哽咽着吃了口鱼,“我怎么不知道你。”
“你当然不知道我了。”季柏深眉眼低垂,染着温暖的回忆,“你那时那么受欢迎,那么多小朋友抢着和你玩,哪里轮得上我。”
夏辞衍摸了摸鼻子,那时候他确实挺受欢迎的,因为一直住在疗养院,不仅里面的叔叔阿姨喜欢他,每周末还有很多小朋友慕名来找他玩,是当仍不让的孩子王。
“那你可以找我玩的啊。”
男生没有认出他是谁,季柏深也就没有再多说,他学着他的语气说:“所以我现在来找你玩了啊。”
有的事情,烂在根里也好过铭记,忘记是最好的也是最令人心安的结果。
“你这叫找我玩?”夏辞衍咬着筷子看他,“你遛我玩还差不多呢。”
“我哪敢遛你。”季柏深靠过去点,伸出手臂揽住男生的腰,将下巴靠在他肩上,嗅着属于男生的味道,轻声说:“我最喜欢你了。”
时光仿佛倒流回十三年前,他不再是终日关在阁楼里不会说话的哑巴,他会跑会笑会牵着他软软的手去玩捉迷藏,也不是趴在阁楼的百叶窗后,看外面的男孩女孩拉他的手摸他的头。
他曾嫉妒得要死,却也曾在见到他那一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时的男生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唇红齿白,头发浅带着点小卷,琥珀色的眼睛像一汪清泉,满眼都是你,他一日又一日的撕百叶窗,终于有一天从二楼滚了下去,小孩蹲在他面前好奇的看他,在别人都骂他疯子哑巴时,他把抱在怀里的一整罐奶糖都给了他,软绵绵的说:“吃一颗就不疼了。”
“夏夏。”季柏深亲亲他的耳朵,梦一般的幸福让他不愿意醒来。
“好了好了。”夏辞衍脸红了红,把人掰坐好,又给他夹了块肉,桃花眼闪着不敢看他,“知道你最喜欢我了。”
老是一本正经说骚话,老流氓!
不过……他的心却烫得厉害,得知自己喜欢了三年的偶像暗恋自己多年,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幸福仿佛腰冲出心房。
他也会越来越喜欢他的。
晚上他们没回白色建筑的二楼,住在这栋夏辞衍曾经的家里,以及他曾经的小卧室里。
卧室说小那是真的小,不仅床小,什么都小。
身形高大的男生躺在他床上,一大半身体躺出了儿童床,长腿无处安放,夏辞衍无语的站在床边看他,“你以为你5岁呢。”
季柏深往里移了移,拍拍身侧窄小的位置,一脸期待的看他:“我8岁。”
看了眼他拍的位置,夏辞衍更无语了,“幼稚!”
究竟是什么给了他能睡下5岁时候床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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