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九游神经向来大条,丝毫没有察觉出乐远行异样,只道是师兄舍不得自己离开问天派,于是再三保证,看完乾坤派炼制丹药的秘籍,他一定回来孝顺师兄。
乐远行笑笑,说他会等着那天。
甘九游一走,全尸河边只剩下乐远行、徐新恨和傅如松。
傅如松心思敏感许多,早察觉出今日师父有太多反常之处,思来想去,小心翼翼问道:“师父,二师兄他是怎么回事?”
乐远行想起假扮沈忆然那人,不禁犯了愁,不知道该如何给三徒弟解释其中缘由。
师徒俩相顾无言。
沉默许久,乐远行叹口气,将手负载身后,准备催动自己设想已久的幻境。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有人远远唤道:“师父!师父!”
乐远行抬眼去看,只见飞驰而来的,居然是沈忆然!而他身后站着杜南松!
傅如松想起二师兄明明消失在章如宣的幻境里·,师傅还说他凶多吉少,这……怎么又从九重的方向来了?
正想着,雪球一样的沈忆然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沈忆然泣涕涟涟,想要一头扎进他师父怀里,又怕自己涕泗横流,弄脏了师父的衣袍。
乐远行怔怔地站在原地,端详了沈忆然一会,迟疑道:“忆然?”
沈忆然抹着眼泪,连连点头,“师父,是我,我是忆然。”
乐远行来不及细问,想到周围瘴气弥漫,赶紧道:“有瘴气!你们快走!”
沈忆然抽泣道:“不妨事,刚在外面的死人身上捡了几株珠散花。”
乐远行想那些死人,大概是在甘楚二人手下毙命的甘家弟子。
沈忆然已经开始哭诉:“师父,终于找到您了,呜呜呜。这几天到底是哪个坏蛋在冒充徒儿!那天我和大师兄刚到木朦山,便遇见一个黑衣人人。黑衣人先将大师兄打晕,又来杀我。徒儿当时以为大师兄被杀,害怕得不得了,被黑衣人打了一掌后,只能收敛生息灵气,躺在地上装死。那黑衣人见我没了气,抢走我的法器,扛起大师兄就没了影。”
沈忆然灵力低微,受伤后难以恢复,身边又没了法器,在洞里休养了好些日子,才下了山。
下山后,连走几个村子都空了,直到进了月花村,才遇见居民。
这些村民有的见过“沈忆然”,见他去而复返,都很热情,沈忆然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傻愣愣的听月花村居民东扯西扯。
直到他的大师兄杜南秋找来。
杜南秋一见沈忆然,两人说了几句话,忽然明白过来,和师父一起离开的二师弟是他人假扮!
于是他急忙带着沈忆然,凭着印象向仙名山追来。
听完沈忆然的哭诉,乐远行忽地想到假“沈忆然”见过打伤杜南秋黑衣人的样子,杜南秋却没见过,而且假“沈忆然”还说,黑衣人是个年轻人,圆脸,剑眉,个子不高,肤色很黑。
当时乐远行搜遍记忆也没想出此人是谁,现在想想,这应该是假“沈忆然”随口编造,不过是为了扰乱他们的视线。
从章如宣的幻境出来,乐远行已经知道“沈忆然”是假,是那人冒充。
当时他推测沈忆然极有可能已经被害,没想到他这位二徒弟靠着收敛灵气生息,居然逃过一劫。
乐远行自是十分高兴,连即将离别的哀伤也冲淡不少。
师徒几人赶紧起身御剑,飞渡对岸,上了仙名山。
所谓仙名山,不过是座石山,并没有想象中壮美神秘。
这里寸草不生,突兀地立着一座宫殿。
屋舍辉煌,缥缈云间,里面却只有一个小女孩。
女孩十六七岁,生的是冷玉凝脂,玉骨冰姿,浑似方外仙子。
傅如松和沈忆然皆被这名少女的容貌气度吸引,看得是目不转睛。
她见有人远远而来,眼中满是诧异,短短一瞬,又恢复平静,笑道:“几位能到此处,算是一桩缘分,不过此处并没有什么秘籍,也没有仙丹。这里是陶陶真君的别院,平日里只有我住在此处维护。”
“真,真君?”沈忆然打了磕巴。
少女笑笑,道:“是啊,陶陶真君。”
沈忆然惊奇又紧张道:“你……你是神仙?”
少女笑而不语,忽然飘了起来,悬在半空中半嗔半怪道:“陶陶真君的别院在此处已矗立千年,今日被人发现,明天我就得扛着它搬家啦。唔,以后九重大陆上不会再有仙名山的传说,你们出去可要守口如瓶。”
沈忆然一见少女无需法器便能飞行,便断定她是仙子,登时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乐远行笑笑,上前一步,道:“不知仙子名号?”
少女道:“我叫莲桦,是陶陶真君坐下的小仙娥而已。”
乐远行诚心道:“打扰仙子,多有得罪,乐某今日携徒至此,不为求秘籍,不为问丹药,只想知道一件事。”
莲桦静默地打量他们一阵,笑道:“你和旁边那位黑衣少年倒是和此地有些缘分,你们和我来,其余人请在此稍候。”说着,眨眨眼,又道:“几位在此等候时,不妨四下逛逛,也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乐远行带着徐新恨走后,沈忆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打个哈欠道:“也不知道师父为何一定要来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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