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厨房,甘九游一拍脑门,心想自己对着小师侄害怕个什么劲,真没出息。
晚饭,因为杜南秋挣回来一大包铜豆子,沈忆然高兴,大方的拨出三枚,买了十个鸡蛋。
杜南秋煎了两个,盖在乐远行和傅如松的饭上。
乐远行看着那金黄的、冒着油花的鸡蛋,咽了咽口水,忽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夹起鸡蛋让给了徐新恨。
徐新恨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乐远行,眼中山川为湖泊所平,亮晶晶的泛着水光,而湖水深深,又黑沉沉的不见底,他道:“这是大师兄给师父准备的。”
乐远行摇摇头:“你还在长个,你吃罢。”
众人:他已经很高了,还长什么个?再说这么大岁数,还能继续长个?
徐新恨则乖乖地点了点头,不再客气。
饭后,乐远行叫住要去洗碗的沈忆然,示意他先坐着等一等,接着清清嗓子,正色道:“为师有几件事想和你们商量……”
甘九游道:“你果然转性了,居然学会用‘商量’这个词。”
乐远行被打断,丝毫不恼怒,他道:“从前对你们的意见多有忽视,是我的不对,今后门中大事人人都可以发表意见,只要我同意就可以执行。”
甘九游白眼翻到天上,原来不是转性而是学贼了,懂得虚与委蛇。
乐远行视而不见,继续道:“第一,别人叫咱们恶人派,咱们总不能自己也叫自己恶人派,所以师门必须有个名字;第二,以后寅时练功人人都得参加,请假需提前一天给我递交五百字申请,只有我通过了才能休息;第三,非必要原因不得找忆然支豆子,门派很穷,既然没法开源,至少得节流;第四,乾坤派暂时惹不起,出门碰见了都绕远点,但你们放心,我早晚让莫含情服软;最后,我决定去仙名山,你们愿意去的可以和我同往,若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这五条,你们怎么看?”
众人一阵沉默,心思各异,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乐远行这厮消停了没几天,又要开始折腾了。
乐远行也默默地看着师弟和徒儿,虽然还不清楚九重到底是个什么存在,但他知道他早晚会离开,等到那么一天,他希望剩下的人依靠自己也能在九重好好生活。
反正他担着反派恶名,也不怕政策高压,为人独断。像所有师父一样,他觉得有朝一日,徒儿们会懂自己苦心。
“我都同意。”徐新恨站起身,第一个打破沉默。
乐远行朝他点点头,继续扫视余下的人,鼓励道:“你们若有意见不妨直说,我都会考虑。”
沈忆然小声道:“真……真的?”
乐远行道:“当然是真的。”
沈忆然将声音放得更低:“师父,我实在不想修炼,早上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乐远行斩钉截铁。
“你不是说会考虑?”
乐远行正经道:“考虑,又不代表一定会同意。”
沈忆然:……
甘九游道:“为什么要去仙名山?”
乐远行想想,道:“一部分是因为个人原因,一部分是因为我想带你们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还有……住在乾坤派脚底下,咱们很难混出头。”
“个人原因?”
乐远行:“你们可以当做是我的好奇心。”
甘九游对乐远行的好奇心不怎么好奇,不过他想起仙名山神乎其神的传说,暗忖如果能到达仙名山一探究竟,那些质疑他的人应该会对他刮目相看,于是他头一次没有和乐远行唱反调,而是点头赞同。
杜南秋和傅如松也没什么意见,他们本来就风雨无阻的练功,从不找沈忆然支钱,也对乾坤派的人十分厌恶,至于去仙名山,对于他们这样一心希望成仙的人自然是求之不得,一来路上能增长阅历,二来仙名山若真有什么秘籍,对他们的修炼也是大有帮助。
乐远行见没人再反对,愉快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做好准备我们就出发。”又道:“下面来说说门派名字的事,你们可有什么想法?为师没有别的要求,响亮上口大气即可,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乾坤派。”
沈忆然抓抓头,“师父,这要求不低了。”
乐远行忖了半响,道:“那就大气吧。”
师门上下,只有杜南秋是个文化人,众人自然将目光投向了他。
杜南秋沉吟片刻,道:“九重修道之人无不想问天:古今成仙者几何?既然我辈修道都在修道飞升,不如叫问天?”
甘九游下意识反驳:“那怎么不叫飞升?”
乐远行摇摇头:“太直白,还是问天好些。”他又念了两遍,颇觉上口,问天派便横空出世。
起名对于大门派来说,自然是慎之又慎的一件事,毕竟响亮的名头,是成功的开始的一半,但对于恶名远扬,成员只有六人的问天派来说,叫恶人还是问天,影响并不是很大,至少眼前看不太出来,大家关心的还是要去仙名山的计划。
沈忆然问道:“师父,仙名山在哪?咱们怎么去?”
乐远行诚恳道:“这……为师也不知,所以才说要做好准备,盘缠、地图,还有你们能自保的修为,这些全部要准备妥当再出发。”
傅如松忍不住道:“盘缠和地图都好说,只是自保的修为……”她颇为不信任的打量了沈忆然和徐新恨一圈,“对于二师兄和小师弟来说,有些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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