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可能再成为朋友,在捅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尹仁输得一败涂地。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尹仁也知道——薛定邦喜欢上了前田克里斯。
他的栗子,从来都不会对他说谎。
更让他难过的是——在这样重要的纪念品上面,说谎。还送给了那名认识没几天的魔术师。
是因为对方娇小漂亮,长得雌雄莫辨吗?
薛定邦朝着出租车冲了过来,刚刚起步的车辆在缓慢行进。尹仁冷着一张脸,把窗户摇了上来。
“尹仁,你听我说。”薛定邦拍打着窗户,跟着出租车一溜小跑,“我不知道为什么怀表在前田克里斯那里,我也不知道他对你说过什么!相信我,我没有把你送的怀表给他!”
薛定邦的语速又快又急,隔着玻璃窗,尹仁听得不是太真切。
“骗子!”尹仁低声咒骂,捏紧了拳头,冲着出租车司机咆哮,“快开车!你要磨蹭多久?!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出租车司机耸耸肩膀,油门一踩车就窜了出去。
“尹仁!”薛定邦跟在车后面奔跑了一路,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追上车辆的速度,双手撑住膝盖在路边喘气。他不甘心地冲着离去的出租车喊,“仁哥!”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尹仁掏出来一看,糖醋栗子头像的电话号码,正是来源于薛定邦。尹仁咬紧后槽牙牙,狠心挂断。可不过两秒时间,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把电话揣回兜里,薛定邦又打来一个电话。
还要说多少谎言来欺骗我呢?当着我面撒谎,叫我如何再去信任你?
摁下关机键,尹仁隔绝了薛定邦的声音,也隔绝了自己的内心。
尹仁闭上眼,一直倔强在眼眶当中转动的泪珠滚落下来。
出租车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车流之中。
薛定邦站在原地,久久凝视车流,不肯离开。前田克里斯撑起身体,靠着飘窗往下看。他孤单的身影立在那里,好似一颗行道幼树。
天色浓黑如同黏稠的墨汁,夜风刮起薛定邦的衣摆,也吹乱他的头发。天空落下一滴水,从十万米的高空坠落,击打在他的头顶。
薛定邦眨了眨眼,伸手接住一滴水珠。它的同伴们前赴后继地攻击他的脸,一滴,两滴,三滴……无数的水珠沿着面庞脸庞滚落,好似泪水,划过脸颊。
薛定邦半阖双目,感受雨水击打面庞的微弱痛苦,直到头顶出现一片绯红。
“定邦桑……”前田克里斯撑开一把红伞,尽量地伸高胳膊,为薛定邦遮住滚滚落下的雨水。“回去吧,下雨了。”
薛定邦没有回答,他转身冲入雨中,快步朝着医院病房走去。在他的身后,是穿着病号服的前田克里斯。
要跟上薛定邦并不容易,前田克里斯一溜小跑才能勉强做到,他手里的红伞,滴下一连串水痕,好似泪水铺就的道路,遗留在他身后的每一个脚印之下。
病房里,被摔在地上的怀表,还静静地躺在那里。那只张开嘴的蚌壳,已经宣告死亡。蓝宝石镜面的碎屑喷洒在周围,钻石般闪闪发亮。
薛定邦怔怔地盯着怀表,一言不发,沉默得可怕。他抓住门框的指关节,在隐隐发白。
前田克里斯站在他身后很久,终于喘匀了气息,伸出手来搭在他肩膀上轻声询问:“定邦桑?”
薛定邦猛地侧过肩膀,甩开前田克里斯的手。
前田克里斯愣了愣,再度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被他回头看自己的眼神给吓到,想要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也伴随着他低声呵斥“别碰我!”而僵在了半空。
薛定邦晃动身体,脚下好似踩了棉花般走到怀表旁边。他蹲下身体,缓缓垂下眼睑,拇指轻轻在变形的表盖上摩挲。
“他走了。”前田克里斯站在他身后,双手抄在一起,“不会再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薛定邦小心翼翼地掰开表盖,停摆的指针咔咔作响,徒劳地想要让一切恢复原状。
“就在刚才,你看见了。”前田克里斯手撑住脸颊,歪头望向满脸失意的男人,“定邦桑,他并不值得你……”
“怀表,你什么时候拿走的?”薛定邦合上表盖,金属的撞击声让前田克里斯的身体猛地一颤。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薛定邦已经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重重地摔在床上。
“痛——!”床板和克里斯同时发出哀鸣,他略微挣扎了一下,很快又被压上来的薛定邦给摁住肩膀给怼进了枕头里。
瞪着小鹿一样湿润的眼睛,前田克里斯在薛定邦手心发抖。他单薄的肩膀,好像下一刻就会被盛怒下的鉄钳给夹碎。“不要……”他软软开口,言语之中已经带上几分求饶的意味,“定,定邦桑。我,我不是小偷……”
薛定邦皱紧眉头,声音冷得好像结了冰:“你拿走了我的怀表!”
“是,是我。”前田克里斯说,“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拿的。”
薛定邦抓住他的衣领,把床板都推搡得咔咔响,“你还说你不是小偷?”
“痛——!定,定邦桑!”前田克里斯的肩膀被他怼的生疼,生理性的泪花溢满眼眶。他两只小手胡乱地抓挠,好像落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还给你了!小偷会把偷的东西拿出来吗?我还给你了!”
薛定邦被他的强盗理论生生给气笑了:“那我还要感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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