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麻药对大脑的影响,薛定邦没有打麻药缝合了肩膀上的伤口。那时候,还没有可以缝合伤口用的凝胶,自然也留下了针线的痕迹。
当时有多疼,薛定邦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尹仁哭得厉害,他的泪水滴在那个伤口,烫得薛定邦灵魂都在颤抖。
索赔的案子,是尹仁帮薛定邦打的。获得不菲赔偿的同时,也为尹仁获得了名气。薛定邦很感激这个伤口,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转机。
而现在,尹仁蹭到这个伤口,让没打麻药缝合伤口的痛楚,开始死灰复燃。薛定邦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难过,因为尹仁在难过。他湿润的眼睛,又一次烫伤了薛定邦的肩膀。
“对不起,尹仁。”薛定邦温柔地握住尹仁的手,描摹过他手指的每一根指节,“我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吗?”
“对!那个张伯伦,脏得要命!眼泪鼻涕口水糊你一身,你还向着他,还要帮他!”尹仁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用力咬紧后槽牙,“你明明知道那个人目的不单纯!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薛定邦闭了闭眼,眼前出现的是那张和尹仁有许多相似的脸。当然,与张伯伦比起来,尹仁好得不是一点半点。他的优点更加显而易见,也比张伯伦更加英俊,更加迷人。
“我觉得他挺像你的。”薛定邦面露微笑,沉入幽深的过往回忆当中,“年轻时候的你。就是在你刚刚从学校毕业那一阵,真的很像。我只是想拉他一把……”
就像拉年轻时候的你一把。
即使他只是和你有所相似,我也不愿意他受尽人间苦楚。
“像哥?!笑话!不可能!”尹仁立即跳了起来,原地起跳蹦跶到床上,“定邦,还记得哥发过的誓吗?哥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和吃苦了!记得吗?”
“记得。”薛定邦微笑以对,坐到床沿拍拍身边,示意尹仁坐下来。
“哥什么时候像这样算计过你啊!他就是一个坑!”尹仁一屁股坐下来,床面弹了好几下,“哥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有人像哥?!哎,定邦,我说……”尹仁揉了揉自己的脸,不住地朝着薛定邦挤眉弄眼,“我真的长得像白人吗?”
“嗯,我看看。”薛定邦歪斜脑袋,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不像白人。真正经经的炎黄子孙。”
“这还差不多!”尹仁闻言松了一口气,“又不是郭达和斯坦森,怎么可能长得像?”
薛定邦被尹仁给逗笑了,打趣说:“仁哥,怎么可能像斯坦森呢?你就算是要像白人,也应该是像裘德洛啊!”
尹仁颤抖紧张的手,摸上自己的头发:“和他一样秃?”
薛定邦忍不住大笑,把尹仁的手拉下来:“和他年轻的时候一个等级的帅,可以吗?”
要说尹仁的头发,现在还是十分茂密,丝毫没有发际线后移的和要秃顶的情况。特别是他把头发放下来之后,与刚刚大学毕业时候相差无几。光看外表,尹仁与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并没有多大区别。要说硬说尹仁和裘德洛有哪儿像,哪怕就只有眼睛都含情脉脉,这一点上面吧。
尹仁显然对此恭维十分受用,得意地勾起下巴:“我就说!我还没有那么早秃嘛!定邦,咱们下午别去看那个张伯伦了。反正他幕后的老板如果不出来支付他的账单,也应该他自己承担。这就是他应得的!还有那个魔术师,说实话我真不在意他表演是什么,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想去哪儿?”薛定邦笑问,“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尹仁表现出他孩子气的一面,跑到窗户边,指着窗外说:“云霄塔!”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的尹仁,这次有一次失算了。在云霄塔下,他发现了魔术师的团队。而却还是那名他最不愿意看见的魔术师。
“定邦桑!”前田克里斯喜出望外,一瘸一拐才朝着薛定邦走过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尹律师也来了!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啦!场地租借已经谈妥当,我联系好了剧团的人,我们今天下午就开始排练。亚瑟拿了钱,正在把道具运过来的路上!”
魔术师噼里啪啦和倒豆子似地说得欢快,尹仁却越听脸色越阴沉。
薛定邦略加思衬,担忧地问:“你要在云霄塔上表演?”
“对,定邦桑!这样很刺激不是吗?”前田克里斯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来受伤对他的影响,“到时候我的水箱会挂在高空跷跷板上,他们会控制频率晃动。收到我的信号后,跷跷板的轨道,会弄成垂直,我会打开锁,从水箱里面跳出来,掉到楼下的逃生垫上,摔成泡沫。”
看前田克里斯兴奋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样子,看来真对这个魔术,下了不少的功夫。
“你不能在云霄塔表演。”尹仁冷不丁一句话,把前田克里斯眼睛里燃烧的熊熊火焰给浇灭,“另外选择一个地方,我不喜欢你在这里表演。”
薛定邦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温柔和蔼轻声附和:“我认为尹仁是对的。”
前田克里斯的失落和委屈,根本掩盖不住,连商业用笑容都无法维持。“可是,场地租金,应该怎么办呢?先生……”他勉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疲惫微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们已经租下了云霄塔的高空跷跷板,现在要改?违约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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