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邦侧过脸,轻轻点头。他平静温和的面孔,看得尹仁心脏砰砰直跳。
“放松。”尹仁喉头一动,声音有些打颤,“哥把衣领给你拉下来了啊!”
“好。”薛定邦嘴角带笑,柔声回答。
尹仁的手掌在薛定邦后背游走,嘴里抱怨着:“你怎么搞的,肌肉这么僵硬。和块大理石似的。”
薛定邦只是微笑,没有回答。他放松了身体享受,慢慢地呼吸都轻慢起来。而后,缓缓沉入深沉的梦乡。
“定邦?你睡着了吗?”发现薛定邦已经睡着,尹仁大胆地在他肌肤上来回摩挲了好几下,薛定邦也没有什么反映。
尹仁伸出手,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伸过去,触碰了一下平常绝对不敢碰的部位——薛定邦的耳根后面,脖子和下颚指尖的那一块线条。
只轻轻碰了一下,尹仁就似被烫伤般缩回手来。好像摸的不是薛定邦的耳后,而是滚烫的开水。
“定邦……”双手捂住脸,尹仁轻声喟叹。从指尖传来的薛定邦的气味,混合了沐浴乳与洗发液的香味。内心深处的火焰,如同沙漠之中的枯枝般旺盛燃烧。
“定邦,去床上睡,好吗?”尹仁轻声询问,并未获得回答。事实上,这个问题也并不需要回答。
尹仁打横抱起薛定邦,他们身高相仿,身量也差不多。薛定邦结实的身体很重,但这重量却给人一种可靠和安全的感觉。尹仁把他抱到次卧,或许是这几天太累,尹仁搬动他到床上,他都没能醒来。
“定邦?”尹仁轻轻戳了戳薛定邦的脸颊,只换来薛定邦的蹙眉翻身。看他睡得这样香甜,尹仁手撑脸颊,侧身躺在他身边,“定邦,我可不想一直这样。对不起,我本不想和你吵架。”
看着薛定邦安静的睡颜,尹仁嘴角的笑容按捺不住地扩大。“幸福得哭泣吗?”尹仁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句,指尖在薛定邦唇瓣几寸的位置停下,“我还从来没见过定邦哭呢。你哭起来一定不好看。”
不过,如果每天这样看着你睡觉的样子,说不定我也会哭的。尹仁这样想着,趴在薛定邦身边,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里。
趁着睡觉,偷偷地亲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时,尹仁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他做贼似地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敲门声又再度响起。
“客房服务。”
尹仁第一次觉得这个词是如此令人厌烦。当时就被吓得摔下床的尹仁,一边呲牙咧嘴,一边起身去打开门。
换床单的服务生,挂着一张冷漠脸面对床上的人形。她快速完成工作,一言不发离开,顺便带走了更换下来的床单,满脸都是——老娘见多识广,这种事情我看多了。有钱人就是会玩,我怎么都不会吃惊。
想到这些人可能会误会,尹仁就止不住懊恼。自己被误会没什么,他不想薛定邦被人误会。
这间主卧室,即使是换了床单,尹仁也不想再躺上去。
尹仁轻手轻脚回到次卧,薛定邦还在床上睡着,连姿势都不带改变一点的。“那是你兄弟!”想到自己刚刚龌龊的想法,尹仁止不住想要抽自己,“你对自己兄弟在想什么?你对自己兄弟要做什么?”
背对着薛定邦的尹仁根本没发现,床上的男人已经睁开双眼。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复又快速闭上眼睛,继续睡下去。
第二天清晨,尹仁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之间,手中的温润身体,让他不知道现在是在何处。
出于本能,想要更多贪恋此等温暖,尹仁紧了紧胳膊,把怀中人抱得更紧一些。
“好吵啊。”尹仁小声抱怨,脑袋在那人颈窝里面拱了几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把电话关掉,再睡会……”
“尹仁,”温柔的声音,让人说不出舒服,“是你的电话。”
尹仁起床气向来就大,一听这话脾气就上来,和只小奶狗似地往人怀里钻:“我不管,我不要接!我不要起来!”
“可能有什么急事呢?”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抚摸尹仁的后背,给他顺毛,“打过来四次了,不然还是听看看?”
“把我吵醒,是会付出代价的哦!”尹仁怒中瞌睡中起,逮住那人的肩膀,一把将人给扑倒,叼住耳垂危险低语,“大早上这么精神,是不是想要我?”
“尹仁!”掐住尹仁下巴的手,和沉声呵斥的声音,瞬间就让尹仁清醒过来。
“定,定邦?”尹仁尴尬得当场就想甩自己一耳光。都怪这酒店,这床,这美好的早晨。以往尹仁所熟悉的东西,现在都成了他错误认知的帮凶。
尹仁用力揉了揉脸,让自己从震惊当中勉强苏醒过来。面前的确实是薛定邦,他没有在纽约,怀里也不是其他人,是薛定邦无误。
薛定邦已经很久没有和尹仁挤在一张床上睡。在薛定邦不在的日子里,尹仁怀里从来不缺人。因为害怕寂寞,也因为要转移过度思念,而引起的痛楚。
在有薛定邦的日子里,尹仁是居家男人尹仁。在没有薛定邦的日子里,尹仁是花花公子尹仁。
薛定邦从不责怪他的生活方式,尽量尊重他,甚至装作不知道。
反正只要薛定邦回到纽约,回到他们的“家”,那个曼哈顿的房子里,尹仁的下班时间,就只属于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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