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邦……”尹仁柔声呼唤, 琥珀被迷雾遮盖, 透出一片迷离感, “哥真的……很担心啊!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让哥担心得不行。他们都在算计你啊!你怎么还能够说出‘不讨厌’的话来呢?是不是别人对你做什么事情,你都会不讨厌?”
“不是。”薛定邦抹一把手臂,抚平上面的鸡皮疙瘩,“尹仁,你说‘喜欢是藏不住的’,那你有没有发现……”
“嗯唔……”尹仁突然跳起来,往厕所方向冲过去。
薛定邦躺在床上,强烈的失落感,让他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算了,我还有时间。薛定邦如此自我安慰,翻身起来跟了过去。
这种场景简直再也熟悉不过——尹仁抱着马桶跪在地上吐,薛定邦抚摸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定邦,好难受……”尹仁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声音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死掉,“哥好难……”
到底是难,还是难受?
或者两者都有。
尹仁失落的样子,是薛定邦最不愿意看到的。尤其失落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
伸手按下冲水键,薛定邦拉住尹仁腋下把他扶到盥洗台旁边,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尹仁,你先漱一下口。”
尹仁靠着最后的清醒,勉强点头,双手撑住洗脸池摇摇晃晃。
薛定邦转过身,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背后抱住。“别走,定邦……”尹仁无助哀求,像名孩子一样满心依赖,靠在薛定邦背后,“别丢哥一个人,在这里……”
尹仁身体的重量,几乎都靠在薛定邦身上。当他冲过来抱住薛定邦时,薛定邦差点没有站稳。
薛定邦侧过头,从镜子里看见尹仁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塌糊涂的脸。他脸颊上的红晕,和在浴室里的张伯伦有些不一样。但并不比张伯伦的诱惑,来得少一丁点。反而,更多,更浓烈。
“定邦,不要走……”尹仁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你又要丢下哥,一个人回去快活自在吗?不许你走!想要把哥给甩掉啊,没那么容易!来了哥这里,就别走啦!留在这里好不好啊?咱们回家好不好啊?”
薛定邦拍拍环住自己身体的手,温柔地摩挲了好几下:“不走,不走。我去给你倒蜂蜜水。你先去漱个口。我不会理你十米远,你可以喊我。”
尹仁醉醺醺点头,滚烫的脸颊在薛定邦后背摩擦:“那你别逃走。”
“那你也别逃走。”薛定邦忍不住发笑,刚刚喝下去的酒,现在有些上头,让他脑袋有些发昏,“我不会让你再跑掉。”
我带着绳子来的。
想到行李箱里的U盘,薛定邦就一阵安心。
他们在约瑟米蒂国家公园露营的时候,学姐就对薛定邦说过:“感情这种事情,就像是放风筝。给予对方自由,管他怎么满天瞎飞,那绳子啊,还得拽你手上。该叫他回来的时候,把绳子这一拽!终归还是得回到身边。”
那时候,史密斯经过三年的穷追不舍,终于让学姐答应了做他女朋友。但学姐从来不会和史密斯黏成一堆,对史密斯天天和尹仁混成一团,大办派对、花天酒地的生活也置之不理。
可就是这样的态度,竟把史密斯给变成活脱脱的老婆奴。他们结婚十多年,分隔两地,聚少离多。但只要说起这个老婆,史密斯满脸都是骄傲。哪怕把自己活成单亲奶爸,一边为事务所工作焦头烂额,一边为两名双胞胎儿子操心费力。
别人眼里年轻有为的富家子弟史密斯先生,还是和在大学里一样,是媳妇忠诚的舔狗。
薛定邦认为学姐是对的,她很少有犯错误的时候。
打开行李箱,薛定邦掏出密封完好的蜂蜜罐子。背了几千公里,越洋而来的蜂蜜,为的就是这一刻,给尹仁兑水喝。
这还是薛定邦特地搞来的荆花蜜。作为中国的特产蜂蜜,在美国弄到不太容易。以前每年春节的时候,薛定邦回家过春节,总会带上这么一罐过来。
挖出一勺琥珀色的黏稠液体,搁玻璃杯里。从咖啡壶里倒出清水,搅拌均匀。
每一个动作薛定邦都做得轻车熟路,十几年的习惯,哪怕是他闭着眼睛,也可以轻易办到。金属勺子撞击玻璃杯壁,发出清脆响声。
这声音吸引了尹仁,不顾脸上滴着水,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走出来,靠在门框。
“定邦……”醉意朦胧的琥珀,沾了些水气,但并没有让尹仁变得更加清醒,“给哥喝一口。”
薛定邦笑笑,端着杯子递给尹仁:“本来就是给你的。”
温暖的蜂蜜水,被尹仁一饮而尽。
“还难受吗?”薛定邦拿过杯子,随手放在案几,“要不要再躺会。”
尹仁点点头,胡乱扯开衣衫,露出一大片结实胸膛,躺倒在床上。
薛定邦拿着弄湿毛巾进去的时候,尹仁正拿胳膊挡住眼睛,嘟嘟囔囔胡言乱语:“为什么……定邦,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尹仁侧过脸,从耳根到下颚,再到锁骨,拉扯出的线条,漂亮得令人发狂。他带着酒气急促的呼吸,潮红的面颊,还有鼻尖上渗出的薄汗,都惑人得要命。
甚至那些低语呢喃,也变成了在耳边呢喃不止的魔咒。
“尹仁,我帮你擦一下。”嘴里这样说着,薛定邦不客气解开尹仁的衣衫,他不会等待尹仁的回答或是拒绝,直接上了手,帮对方擦拭胸口的酒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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