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也问完之后才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邱佐跟班里大多数同学关系都挺好,至少没什么正面矛盾。估计邱佐把班里人都邀请了一遍,觉得单单把他漏掉不太好,所以才勉为其难给他打了个电话。
邱佐的确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伴随着身后一阵欢呼喝彩声,他在电话那头笑了:“你这是什么问题?因为我想打啊。这也需要理由吗?”
“是不需要。”桑也也笑了一下。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坐垫上,望着天花板,“问你件事儿。”
“说吧。”邱佐望着不远处的一群人在忙着摆烟花,“被学霸问问题我是第一次,你这样搞得我很虚。”
“虚不了。”桑也说,“你毕业之后有什么计划吗?或者说想去的地方,想做的工作呢?”
“你不会想这种破问题想了一晚上吧?”邱佐觉得好笑,他换了只手接电话,大晚上山坡的风吹得有些冷,“不过呢我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毕业之后的确有自己的计划,而且计划还很多。想去的地方也有,有空就可以去。至于想做的工作,我想进NBA你信不信?”
桑也认真地听完。邱佐是半开玩笑跟他说的,可是桑也听完并不觉得好笑,他觉得邱佐活得比他真实。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好像身边的人都有既定的目标了,他们的人生都是有方向的,而唯独他不是这样?
“我说过要给你看样东西的。”邱佐怕他绕进这个问题里出不来,于是换了个话题说,“既然你今晚不来,我只能拍下来给你看了。”
“你等一等,”桑也揉着太阳穴起身,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道,“你那边音乐会开到几点?”
“什么意思?”邱佐问。
“我需要先写个作业。大概两个小时。”桑也说。他的作业一部分在课上就已经写完了,只剩下一张语文卷子和数学老师临时留给他的几道冲刺题。
桑也这是要来?邱佐觉得不可思议,他脸真大,非亲非故的高冷小学霸都能请得来,更何况俩人先前结下的梁子比葡萄架上的葡萄还要多!邱佐赶紧道:“没事,我可以让他们通宵。你慢慢写。不过到时候可能没公交车了,要不我去接你?”
“不用。我散个步,就当醒酒。”桑也说。他摊开卷子,动笔写起来。
“你喝酒了?”邱佐觉得稀奇,“你们学霸做作业的时候不会都喜欢喝酒找灵感吧?”
桑也心想我又不是陈又楠这种极端特殊型学霸。他简单解释:“刚才吃饭的时候跟朋友喝了一点,一般不喝的。”
“所以感觉怎么样?”
桑也摸了一下额头:“感觉很晕。”
邱佐在电话那头笑死了。
“那你先写着吧,我不打扰你了,你来之前再我打个电话。”邱佐说,他想起来什么,提醒白桑道,“哦对了,现在外面很冷,你出来的话最好再加件外套。”
“知道了。”桑也说。
那边挂了电话。桑也笑了笑,觉得一切好像很神奇,前几天两人还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怎么转瞬间变得这么步调一致了?
缘分就是这么件神奇的事儿。不过桑也不承认他和邱佐之间是缘分。
缘分这词太暧昧了,应该是给善男信女用的。他俩之间只有高压电。
桑也把语文卷子写好。数学冲刺题实在动不了脑子,反正老周不急着要,他打算放到明晚去写。由于语文卷子比他预想的要简单,所以他看了一眼钟表,才八点半。
脱了校服换上外套之后,桑也有点不好意思给邱佐打电话。
他刚才说要两个小时的,现在才过去一个小时,就好像他迫不及待要去邱佐那儿似的。
于是他决定先往邱佐家的方向走,等走得差不多了,再给他打电话。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桑也本来就没喝多少酒,现在被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把脑子里淤积的压力都挤出去。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了,多少学子挑灯夜读,备战这次极其重要的考试,而桑也只觉得自己学够了,想歇下来,放空自己。
他沿着白天的路一步一步走,去看道路两旁的各种店铺商业街。
现在外界灯红酒绿的,可是桑也还是觉得周围太|安静了。
口袋里传来震动声,桑也接过电话。电话那头的邱佐问:“你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桑也奇怪:“你怎么知道的?”他甚至四下里寻找邱佐的身影,却发现什么都找不到。
“别找了。我猜的。我才不相信学霸需要花两个小时解决一张卷子,所以你肯定很早就写完了。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不然到我家来你会迷路。”邱佐说。
桑也不禁思考一个问题:或许邱佐不是邀请他看音乐会的,而是向他炫富的?
桑也把定位发过去,半个小时后邱佐打电话给他,说“我到了。”
从家那头出来要半个小时。桑也心中衡量了一下邱佐家的面积。emm。好吧。该认命的时候就该认命。
桑也冻得鼻尖发红。邱佐从不远处走过来二话不说给他扔了条围巾:“提醒过你外面冷了,最近早晚温差大。”
邱佐穿着一套黑色的机车夹克,衬得一双腿修长。他的头发似乎略微打理了一下,要比白天看上去更精神。
桑也接过围巾给自己围上。他边走边问:“班上还有其他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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