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寂微怔,侧目回头,薄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神态平静地看着那些小孩,音调里不知怎么的,带着一点和池寂相似的懒洋洋。
他也穿着和池寂同色的当地民俗服饰——是助理听池寂要求一把买的,只不过同样的装束穿在薄阎这种极品的男模身材上,和池寂的感觉又不一样了些。
池寂是瘦,衣带扎紧,显得更加潇洒利落。薄阎则是松松挽了个结,风吹起他的衣角,倒是有一番古代武侠小说里大侠的仁义风范。
池寂看着他搭在脖子上的围巾,目光移到他脸上,心下一跳,忙条件反射地伸手帮他把围巾细细掩上了,如自己一般当头巾一样绕过,并遮住下半张脸。
之后又退后一步,打量,满意地点点头。
薄阎轻轻瞥眼看他,目光落在池寂在自己颈间的穿绕的手指。
那群小孩这会倒是像会了“察言观色”,全都一声不响的,眼神悄悄的在两人之间来回。
“咳嗯。”还是为首的那孩子壮了胆,“你又是谁啊?”
这个问题似乎把薄阎问倒了,他沉吟片刻,然后答得很严谨:“我是哥哥的旅伴。”
-旅伴,也可以说是伴侣的一种。
突然冒头的机械助理说。
-伴侣是什么?
-同在一起生活、工作或旅行的人。
那确实,薄阎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是来旅行的咯。”已经熟了的小孩七嘴八舌地问。
“哥哥,你们去过密云湖吗?”
“还没有。”池寂笑答,实际上他们也不是真的来旅游的,只是拍摄之余有闲暇顺便逛逛罢了,密云湖听这边的人说的比较多,其实在外面并没有什么名气,他也没有规划一定要去那里。
这次旅行拍摄是存了多让薄阎看看蓝星不同风景的想法,不过飞沙市并不在他选择的景点之中呢。
不过他没有扫小朋友兴的爱好,就顺嘴问了:“那里好玩儿么?”
“可美了!”
“有好多小鸟儿!”
“还有很多很多说不上名字的小花,可漂亮了。”
“我们的毽子就是用那儿的花染的!”
小姑娘骄傲地举着毽子,然后看了看池寂的,又小声说:“不过,还是哥哥的毽子更漂亮。”
池寂闻言瞟了薄阎一眼,那人一脸正直地回视他。
“哥哥你的毽子是在哪买的,我也想要。”
“我家有很多不一样的,可以拿两个跟你换!”
池寂苦笑道:“我这毽子可不是买的……”他指指薄阎,立马把他出卖了,“是这位哥哥送的,不然你们问问他还有没有?”
小孩立刻诚实地把火热又盼望的目光投向了薄阎。
人类小孩儿的眼睛黑的极黑,白的极白,还没沾染什么复杂的念想,站齐一排眼巴巴地看着他。
薄阎茫然看池寂。
池寂正拈石子儿一样拈着薄阎给他变的毽子,见他看自己,便转头冲他笑一下。
池寂的脸被薄绸严严实实捂住,唯有一双弯弯的眉眼,仰头看薄阎时,映着薄阎,黑下去的天色,和远方地平线升起的星。
“好了,我会帮你们争取的。”池寂伸手拖住薄阎胳膊,干脆道,“这几天我就好好帮你们讨好他好不好?争取让他心情愉快,三天之后我给你们带回来。”
这话一出,小孩们那叫一个立场迅速倒戈。
“那哥哥你要对大哥哥好一点哦。”
“三天以后我一定在这里等你们!”
池寂看时候不早,拉着薄阎往街上走的时候,小朋友都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目送。
只有和尚头小孩还是拉不下脸,站在一边踢着石子儿不说话。
最开始蹲石凳的那个孩子瞅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出神,拔足追了上去。
池寂回过头,小孩跑近,喘着气说:“您,您真的,还会回来。”
他点点头,看小家伙的模样不由有点爱怜,蹲下去摸摸他的头:“平常有人欺负你吗?不要怕,要反抗。等你长大变得很强,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小孩有点怔,他低头轻声说:“哥哥在,没人欺负我的。只是,哥哥打工,受伤了,在医院,我一个人。”
池寂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盒水胶囊,温和放在小孩手里:“这是一点小东西,就当我去看望了你哥哥。哥哥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他不知怎么,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孩很有眼缘,而且看起来家境不好。两盒水胶囊,足够普通三口之家省下一个半月的高昂水费,或许可以减轻一点负担。
他蹲下之后比小孩还要矮一点,小孩呆呆看着他,目光从池寂薄绸掩映下秀挺的鼻梁落到他收回搭在膝盖的手上,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鲜艳异常。
九点半之后,西部的月亮终于升起来了,照亮了飞沙市并不宽阔的街道。
池寂一手还惯性拉着薄阎,另一只手拇指拨弄着手上的毽子毛,望着远处目光放空安静地想事。薄阎被他拖着走着,也在心潮澎湃地想事。
-您到底在心花怒放个什么。
薄阎不客气地叫助理闭嘴:AI不要随意使用成语。
夜晚的飞沙市路上人不多,车更少,又没有人行道,两人走着走着就离路边远了些,忽听一阵轰隆轰隆的引擎声,有几辆两轮机动车并行飞驰而来,看到行人也没半点减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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