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纯纯有钱没处花是吧?
陆续意觉得这人大概率是个神经病,他的问话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只是单方面宣布,以他上辈子的经验,即使现在拒绝他,第二天也会因各种理由进入他口中的vip病房。
于是他没有说话,微笑着,与蒙娜丽莎成为姐弟。
微笑的结果是他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男人抱起他转移了病房。
——
花钱买的地方确实比公共的强得多。一分钱一分货,陆续意倚在床头,看见男人边削苹果边介绍自己,“……我叫秦疏月,你也可以叫我秦先生……”
陆续意打断他:“秦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陆续意看着他,眼底诚恳又真挚,然而这似乎并不能激起眼前男人的怜悯。他好像瞎了,刻意忽视他的话语,自顾自说:“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决定用这一百天来赎罪。”
陆续意说:“你赎什么罪?”
秦疏月不说话,看向他的脸,又看向他的腿,转而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这事因我而起,我得向你负责。”
秦疏月口中的负责,是每日六点将他叫醒推他去吃早饭,傍晚六点陪他看一部欧美大片。在他沉睡的这十年里,医院的设备越来越完善了。
陆续意止不住吐槽,盯着电视上的世界巨星发呆,心里琢磨,这人谁,怎么亲起来了,卧槽,怎么又上床了,他和他怎么有一腿,那他怎么办?
这显然是部同志片,标签贴着某莱坞,几个男人没羞没臊得生活。陆续意人都麻了,第一天还算正常,纯纯小男生谈恋爱,到第二天就不太对劲了,亲都没亲直接就开始滚了。
他要是再不明白这人对他什么意思,简直就是蠢了,他扭头看向一旁津津有味看电影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视线触及他的脸,又顿住了。
卧槽,这人怎么脸比我还红?
不至于吧,这么纯情?
他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卡住了,口水呛住,又一阵咳嗽,男人扶住他轻声安慰:“没事吧,这个情节就是这样,下面他们就能和好了,不要太激动……”
陆续意说:“我不喜欢看。”
秦疏月说:“那看完这部我们换个。”
“换个也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
陆续意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他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认真看向男人,“我不是同性恋。”
他说:“我喜欢女的,我之前的未婚妻就是女的。”
秦疏月顿了顿,目光打量他,上下来回扫视,面色怪异道:“你还有未婚妻?”
陆续意不说话了。
他这辈子唯一真诚爱过的女孩,是他心底挖下的一块肉,碰不得摸不着,这辈子也无法治愈。
他爱她如生命。可生命不能割舍,他就当她死了,现在要给她守一辈子寡。
陆续意从小死脑筋,爱过的人一直爱,恨过的人死也忘不了,他情感极端,极度自我主义。
他顿了顿,不说话了。
撕开的伤口令他语噎,为了自己的心理安全着想,他决定避开这个话题。
秦疏月显然不准备放过他。
“你要是有未婚妻,那就当我没说,我还以为……”
“都是过去的事了,”陆续意闷闷道,“你能不能别说了?”
秦疏月一顿,闻言又笑起来:“好。”
他的目光总是停留在他身上,脸上,比他更快一步发现他的情感变化,他对他观察入微。
陆续意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回家,问了日期才知道他被那群人带走到现在刚好一周,陆逸中途并没有回家,在准备期末考,之前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但他当时睡着了没接,秦疏月替他接了电话。
陆续意醒来问他说了什么,秦疏月不说话,古怪得看向他,挪动上下唇:“没什么。”
陆续意不信,要自己打过去,手机被秦疏月拿走,他咬牙说:“给我。”
秦疏月不懂,摆出虚伪的神情:“你现在要静养。”
陆续意要崩溃了,回想自己这几天看的同志片,更加气愤:“我要回家。”
秦疏月摇头,说不行,他指了指陆续意打了石膏的腿,手指弯曲敲了敲,石膏咚咚作响,“这个还没到拆的时候。”
陆续意如坐针毡,“那要多久?”
秦疏月说:“至多三个月,最少一个月。”
他笑了笑,断眉看上去也能有温柔的一天:“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确实做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意吃饭睡觉甚至去厕所,身边总有一个人陪他。
他是打不死的小强,陆续意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蠢兔。
他们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陆续意被迫入局,痛不欲生。
秦疏月和他的名字天翻地覆,前者温润如玉,后者死皮赖脸。陆续意睡前终于忍不住道:“我真不喜欢男的。”
秦疏月抿唇,无辜道:“我也不喜欢男的。”
陆续意说:“那你干嘛缠着我不放。”
秦疏月笑道:“但我喜欢你。”
他低下头,眼睛很圆,月色在他眸子里,让他看上去远没有白天那样凶神恶煞。他长得其实好看,只是做的事情令陆续意感到凶神恶煞。
陆续意说:“那你换个人喜欢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